言逸从医学会回到办公室,把外套随手放到桌上,翻开电脑,连接到技术部监听系统的实时画面上,一一检查蚜虫市各个角落受到的创伤。
画面跳转到联盟警署附近的钟楼,四五只发生突变的实验体正飞速向上爬,厚厚的漆黑色藤蔓将钟楼上的表盘窗口紧紧缠绕住,用坚韧的外皮来抵御突变实验体的手爪挖掘。
不过藤蔓已经被挖得千疮百孔,毕揽星也在拼命拦着实验体的过程中被抓伤了手臂和大腿。钟表表盘在一次次猛烈的撞击下发生了变形,从缝隙里能看见在里面用力撑着门被困在里面的萧驯。
白楚年和兰波弃了车,正从三百米外跑过来,兰波首先接触到了钟楼,强烈的高压电流通过钟楼外的金属装饰花纹,趴在钟楼外的实验体像被电落的蚊子一样噼噼啪啪掉下来,为白楚年清出了一条道路。
白楚年紧随其后,双手攀住钟楼外的凸起花纹,猫似的毫无停顿地爬了上去,双手攀住钟楼外沿一翻就翻进了红砖围墙中,把上面的实验体一只一只掀下来。
等到把钟楼清理干净,钟表表盘已经破败不堪全是疯狂的爪印,白楚年一把拉开已经变形的铁门,把萧驯拉了出来,扛到肩上轻盈跃下钟楼,毕揽星在用藤网抓捕被兰波电击休克的实验体。
看来几人都没事。言逸给他们拨去了一辆车,给特工组组长苍小耳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了?”
苍小耳回答:“伤员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巡逻队五人牺牲,我还在病房区查看打斗痕迹,战士家属的安抚工作已经安排下去了。”
“我的意思是,等小白回来,听听他怎么说,你明白吗。”
苍小耳那边沉思了一会儿:“明白。但如果他……”
“关起来,数罪并罚。我会看着你们。”
特工组搜查科科员回到总部复命,除了萧驯没一起回来,韩医生还在市区抢救伤员,萧驯对助手工作已经很熟悉了,于是半路下车去给急救小组帮忙。
白楚年是带着已经被韩行谦净化消除过突变的实验体回来的,一回来就先把实验体交给医学会,然后自己快步跑上了楼,兰波紧跟着他。
到了病房区,白楚年分开聚集在病房区的特工组干员走了进去。
走廊地上和病房地上用红色胶带圈出了红圈,代表护士遇害的位置。
病房里的一部分实验体被转移出来,去别的房间挤一挤,免得破坏现场。
兰波凑到红圈附近嗅了嗅,地上留下了一些白色粉末。
“奇生骨杀的。”兰波舔了舔嘴唇,“骨骼的味道。”
“组长。”白楚年见到苍小耳,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
“这里已经调查完毕了。”苍组长给了他一个名单,“你把护士的尸体收集一下,这是她们的名字。”
“好。”白楚年蹲下身,手指轻沾地上的骨粉,默念护士小姐的名字,随风飘散的骨粉在他指尖的召唤下慢慢凝聚,聚集成了一颗雪白洁净的玻璃球。
三枚泯灭成的玻璃球落在手中,白楚年毕恭毕敬地捧着她们。
“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苍组长看起来正压着火儿。
白楚年在兰波耳边悄声交代:“我自己去,亲爱的你去病房里帮着照顾一下小孩吧。”
兰波不大信任地扫了一眼苍组长离开时的背影:“en。”
白楚年匆匆跟苍组长上了楼。
拐了几个弯,就看见了医学会太平间的门,苍组长径直走进去,把门前的保安暂时遣走了。
白楚年跟着走进去,太平间里温度很低,灯也不算明亮,几张并排的床上停留着牺牲战士的遗体。
见还有空床,白楚年把手里捧的雪白玻璃珠也放了上去,一张床上轻放上一枚,再覆上白被单。
“已经通知家属了吗?等会儿我去接吧。”白楚年说,“怪我防备不严,没想到他们会袭击市区。”
“的确是你应该负的责任,当上搜查科长没多久就出了这种乱子,。”苍组长背着手,神情严厉地站在白楚年面前,虽然只是个身材娇小的仓鼠omega,身上的压迫感却十足。
“总部大楼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已经算是丑闻了。”
白楚年垂手站着,微微低头:“是,我会反省,接受处理。”
“来不及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想想怎么挽救吧。”苍小耳轻声叹气。
“您的意思是……”
“你的m2能力泯灭,在说出对方认可的姓名后可以将对方压缩成玻璃球,而碾碎玻璃球就会让所有人忘记他的存在,是吗。”
“是。”白楚年应了,忽然意识到问题,“您是想,泯灭牺牲者,然后碾碎……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吗。”
“没错。伤亡情况一旦被公布,实验体的处境会更加严峻,听说法律部已经在考虑为实验体辩护了,发生这样的事,一点儿胜诉的可能都没了,你不希望它们拥有自由和应有的权利吗。”苍小耳靠近他,轻声说,“这是最好的办法,牺牲战士的亲人也会免除痛苦。”
“……”白楚年缓步走到床边,掀开白色被单,掌心轻轻触碰在牺牲战士的额头上。
这人应该是医学会巡逻队的战士,和他的工作区域几乎没有交集,白楚年也不认识他,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工作,却也只能说是陌生人罢了。
苍小耳也走过来,告诉他:“他叫张攸之。你有心理负担的话,你来泯灭,我来捏碎。”
白楚年沉默了许久。
“对人类来说,心跳停止就是死亡吗?”
“当然,否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