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天早上言逸也没有上班,在家里一直守着电脑盯紧新闻头条,直到第一条关于红狸市培育基地烧毁的新闻出现,言逸立刻点了进去,快速浏览了一遍,看到专家称凌晨出现千年一遇的极端天气雷暴是培育基地炸毁的根本原因,言逸的肩膀舒展了一下,交代技术部盯一下媒体报道,合上了电脑。
陆上锦难得休假,靠在沙发里看电视新闻,各个新闻台也都在报道红狸市的大事件。
“……”陆上锦喝了口水,“这小子,一声不吭倒是跑去干大事儿了,当初我把他抱回来的时候你非说这是个特工料子,看看,跟咱们兔球一样能惹事,他有这缜密头脑要一早跟着我去学经营公司多好,天赋都浪费了。”
“跟着你去学名利场上虚与委蛇笑里藏刀吗,他也的确有点沾染上你的脾性了。”言逸倒了杯牛奶,坐到陆上锦身边,陆上锦顺手搂上他肩膀:“这话说得好损,我居然挺爱听。”
“不过的确,兰波的经历对那孩子来说很难接受。想来小白也出身培育基地,可能受的苦不比兰波少吧。可他这次毕竟违规得离谱,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还在考虑。”言逸注视着新闻里废墟烧毁后倒塌的画面,“但这件事总要有人做,即使不是他,也会是秘密特工,红狸培育基地是研究所下属培育基地的核心,它在一天,研究所就不会被撼动。只是小白的手段太残忍了些,必须磨磨心性我才放心。”
陆上锦冷笑了一声:“我这边进行得很顺利,研究所的货一时半会儿应该出不去了,实验体对资源的消耗极大,减产是必然的事,他们迟早会开始抛售的。加上红狸培育基地全军覆没,雪上加霜,蚕食要比鲸吞更难受,艾莲应该已经体会到了。”
下午言逸去浴室泡澡,陆上锦给陆言打电话,几次转接才联络上,好些天没见着了,总是想得慌。
言逸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陆上锦边打电话边顺便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发件人居然是兰波。
“什么断了三个。”陆上锦点开图片看了看。
照片挺暗的,小白趴在床上昏睡着,没穿衣服,脸上身上都是红得渗血的伤,既不是擦伤又不是枪伤,好家伙,就是让兰波给抽了一顿。
“我说言言,”陆上锦一把拿起手机往浴室去,“看看,你儿子让条鱼给揍了。”
言逸探出半个身子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傍晚屋外下起暴雨,隔着玻璃窗发出噗噗的响动,虽然窗帘只挂了一半,但窗外没什么阳光,卧室中一片昏暗。
兰波侧躺着,手搭在偎在自己怀里的alpha头上,白楚年睡得很熟,均匀的呼吸轻轻喷在他胸前,温温的。
他撩起白楚年搭在脖颈的发梢,发现他脖颈留下了一圈比其他部位肤色稍深的痕迹,照理说死海心岩项圈勒得不紧,不应该勒到磨伤到皮肤的程度,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从某个时间点开始,白楚年需要项圈限制能量外溢的次数变多了。
在发现白楚年半夜离开公寓后,紧接着兰波就接到了言逸的电话,要他连夜到总部与他会面商谈。
言逸把电脑转向他,从头开始播放了一个视频,视频是静音播放的,也模糊处理过,给兰波留了足够的体面,不过兰波作为当事人,瞥一眼就知道视频录的是什么内容。
言逸说,白楚年看过这个录像了,在六月初,不过段扬也只交代了这些,白楚年很聪明,他把行动划分成了碎片,与他合作的同伴都不清楚他的计划,段扬甚至都说不出白楚年打算在哪天动手。
如果不是兰波到卧室里的密室武器库转了一圈,无意间发现了被白楚年标过日期的日历,白楚年或许真的会骗过所有人的眼睛,没人能断定这事是他做的,因为毫无证据。
言逸原本是打算派秘密特工把白楚年截回来的,但言逸也知道白楚年如果真的缜密地部署了一整个计划,那么谁都无法阻止他,如果与ioa秘密特工起了冲突,到时候就算他再想保住小白也是不可能的了。
因此言逸将一切利害关系讲给兰波听,让他去把小白带回来最合适不过。
兰波垂眸端详着挤在自己怀里alpha毫无防备的睡脸,脸上留下的戒尺伤还有点肿,这张脸他细细打量过很多次了,白楚年小时候鼻梁还没有这么高,他经常捏一捏就高了,以及那双上挑的猫眼是他最喜欢的,看上去不易驯服,但引人驯服。
因为alpha喜欢黏着他,无时不刻不在他耳边表达爱意,让兰波对他的爱意有点误解,因为信徒对他表达崇拜时都有所求。
在海里鱼类求他赐予繁衍和生存,同族请求赐予健康和美貌,人类请求降雨丰收,水手希望规避海祸。
“你想得到什么呢。”兰波低头挨近他,嘴唇贴在他额发间。
不一会儿,他从床上坐起来,低头打量自己的尾巴。
鱼尾上覆盖的鳞片成千上万,他从出生起还从未逐片检查过,但历代塞壬都有那么一片与众不同的鳞,塞壬不出意外的话是永生不死的,新的塞壬诞生时,上一位将隐退进深海不再出现,只在人鱼岛留下一片鳞,纪念自己曾经引领过这个族群。
细长手指顺着鳞片摩挲,指尖路过的鳞片像被点亮似的一片片亮起蓝光,指尖移过后光亮又缓缓熄灭,但有一片鳞突兀地亮着,其他的都暗淡了它还在闪烁,像永不熄灭似的。
“哦,真的有。”兰波把指甲贴进鳞片缝隙中,将它翘起来,完完整整地沿着与肉连接的边缘向下拽。平常他做事都挺潦草挺糙的,这次难得细心一回。
不过这片鳞生长得格外结实,兰波试了几次都没拔下来,于是两只手一起捏住鳞片边缘,猛地一薅。
鳞片是下来了,不过兰波整条鱼重心往后仰过去,把本就睡在床沿边的白楚年一骨碌撞到了地板上。
太痛了,兰波咬住嘴唇不出声,用手指按住流血的鱼尾缓解疼痛,一时没顾上白楚年,好一会儿疼痛才减弱。
他是背对着床沿的,舒了一口气才回头看看,白楚年不在床上,蹲在床边从床沿露出一双眼睛偷瞄他,毛绒耳朵犯了错般贴在头上。
在白楚年的视角看来,是自己睡着以后,兰波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刚刚终于忍无可忍又起来揍了他一顿。
兰波:“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