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案?
从头到尾,她手上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血迹。刘耀死在太子妃的手上,金玉和姚珊瑚死在权海的手上。蒋泽宇火烧国色天香楼,激怒百姓被人毒打。每一件跟她都分不开,可却没有一件她真正动了手。
送去衙门,根本没办法名正言顺地处死她。
萧冠雪弯了弯唇角:“聪明,真是太聪明了!”
江小楼垂下眼睛,似笑非笑:“侯爷谬赞,小楼不敢当。”
大哥的死是她心底永不磨灭的痛苦,一切都是她的错,若非因为她,他现在还很平安地活着。这样的错误,每当她孤苦无依的时候就加倍痛苦,而当她得知那些杀害大哥的凶手们活得光鲜滋润、富贵盈门的时候,更是难以忍受。
紫衣侯太精明,料准了她的心思,所以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
江小楼的话似乎很有趣,因为萧冠雪笑了:“显然你觉得这不公平,是不是?”
江小楼望着他,十分平静:“是,这当然不公平。你是侯爷,有无数的眼线,而我是什么,我一无所有,这一场游戏在你看来有点意思,在我看来根本只是猫捉老鼠罢了,双反既不对等也永远不可能对等,你捉住我不代表你比我聪明,更不代表你把握了我的弱点,因为即便知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也非要来看望自己的父亲和大哥不可。所以,你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
她那黑漆漆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萧冠雪饶有兴致地望着她,虽然他见过各形各色的女人,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他的面前将轻蔑表现得如此彻底。
这个女人骨子里有一种骄傲和高贵,这是显而易见的。
一个出身商户的女人能有这样桀骜不驯的性格,实在是让人觉得非常有趣。
在他的人生中,似乎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了一点兴趣。
他很想看看,她是否真的能有本事将复仇这件事贯彻到底。所以,他若有似无地笑道:“将她送去给京兆尹,就说是江家的余孽,他知道该如何处置。”月光下,他的五官精致得像是一尊雕塑,俊美绝伦却又冰冷刺骨:“我想知道,在监狱里你能活几天。”
他的唇畔浮起一丝隐秘的微笑,显然带着一种讽刺。他是将此事当做一个实验,就像是猫在捉到老鼠之后要好好戏耍一番。最要紧的是,他将她送去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那个曾经亲手打死她大哥的梁庆所管辖的监狱。
梁庆,她怎么能忘记这个名字,恐怕这一生都不会。
当今陛下刚刚登基之时,内忧外患众多,为了维护皇权曾经严厉打击威胁帝业的人,而这么多年过去,这样的严刑峻法逐渐趋于缓和,但朝中依旧是乐以刑杀树威的人提拔得较快。十年前,京兆尹梁庆迁景州知州。当地多为豪强之家,他们连成一体,沆瀣一气,官府对他们毫无办法。到了景州,梁庆挑选若干名曾犯有重罪而又果敢任事的人充当手下,让他们到第一线去对付豪强。短短时间里,就以各种理由将豪强之首的滕氏家族全部捕获,因滕氏家族庞大,受到株连者有千余家。首战告捷后,他立刻上书皇帝,说滕氏私藏武器、招兵买马,建议诛灭全族,家产统统没入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