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楼微微讶异:“你觉得我如今这个模样,还有机会重新跳舞吗?”
谢连城却在笑:“蛟龙终非池中物,岂会鳞波羡游鱼,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至今还留在国色天香楼,但我知道不达目的你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随从恭敬地送来药棉与药酒,还有消毒的药粉,江小楼却根本没有去接,只是转眸盯着谢连城,似乎等他说完。
谢连城轻轻叹息:“能忍之人,事事称心;善嗔之人,时时地狱。天大的事,何妨不了了之。如果小姐一直放不开过去,定然没办法开心生活。”
谢连城这样说,分明是猜到了她要做什么,江小楼的眉头微微扬起,这使得她那张红斑遍布的面孔显得格外可笑,但谢连城没有笑,只是面容沉静地望着她,静静等待她的回答。
江小楼从旁边的随从手中接过了药,药棉浸湿了药酒,轻轻按在脚底,将污血清洗干净。
她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道:“琵琶一共有四根弦,弹奏的时候如果过于用力,弦就会一下子断掉。人的心也一样,被欺骗的时候断一根,被伤害的时候断一根,被羞辱的时候断一根……一根一根,最后变得千疮百孔,无可挽回。琵琶的弦断了还能修补,可人的心呢,一旦碎掉了应该怎么办,再捡起来吗?没可能了。谢公子,身在红尘之内,怎能立于是非之外,不是我错,是他们错,是这个世道错!”
谢连城轻轻蹙眉,他和对方不过见过三次,交情实在浅薄,可他却看得出来江小楼身上戾气很重,不由道:“也许,他们还能有改正错误的机会。”
江小楼突然笑出声音来,表情说不出的讽刺:“禽兽尚且不会相互残食,可有些人却能做出比食人更可怕的事。他们并不是无意或者冲动犯错,而是早有预谋的去伤人、掠夺,甚至是杀人。只顾追求自己的利益,只图自己的一时快乐,永远不知悔改的人,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如果放过了他们,他们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地践踏别人的尊严和人生!既然老天爷不肯动手,那我只能替天行道……”
“你是一个女子,当真不在意别人看法?”
“谢公子,来这世上沾染功名利禄,谁也不能摆脱闲言碎语,但我这一生,只要无愧于己,留下什么样的名声又有何惧!很感谢你救了我,将来若有机会我会回报这份恩德,但请你以后见到我,不要再插手了。”
谢连城身子不动,半晌才轻叹一声。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他不是江小楼,不懂她的痛苦,之所以出言相劝是不希望她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但她执念如此之深,他不能劝解。
“不论如何,请桃夭姑娘不要把自己搭进去,否则我便白白救你了。”谢连城终于只是淡然一笑,声音温和。
谢连城是个聪明而且豁达的人,他知道什么时候劝解,也知道什么时候该住口。
此时怀安正巧送了绣鞋来,十分精巧大方,大小也刚好。
“怀安,雇一辆马车送小楼姑娘回去。”谢连城直言。
江小楼吩咐轿子直接回去念慈庵,姚珊瑚正在门口一脸焦急地等待着,见到江小楼回来,眼底露出一丝惊诧,面上却是无比欣喜:“姐姐,你可算平安回来,我都吓坏了!”
江小楼唇畔笑容很淡:“我没事。”
“蒋公子放了你回来?”姚珊瑚不安地追问。
江小楼只是点点头。
姚珊瑚小鹿一般的眼睛里雾气纵横,眼泪堪堪落下:“全怪我不好,要不是我非来上香,也不会出这种事。”
江小楼定定瞧着她的眼睛:“这本不关你的事情,上次在江水阁有些不愉快……”
言辞之间,并没有对她的一丝责怪。
姚珊瑚收了眼泪,轻轻笑:“也是,姐姐不是小气的人,不会因此迁怒我。”
江小楼心底冷笑,若你不是故意,蒋泽宇又怎会找到这里来,未免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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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从此后消失了,那就是被因庶女番外而激怒的渣妹们给扣起来了……悄悄跟你们说呀,就是不能写番外,一写番外误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