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旅程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小亨利和图伦两公子居然也要一起去伦敦。自从上一次被他们发现了安娜后,他们便将心思放在了如何讨好我的这位侍女身上。自己的侍女被其他男人盯着,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难受了。若要我看着他们向我的侍女大献殷勤而纹丝不动,那我恐怕也做不到。
我们全部挤在一辆马车中,这是为了能够尽量低调和快速。
我总感觉我这一次出行像是越狱,而非是出访一个国家。
为我们驾车的是德博蒙小姐,但现在她穿的却是男装。她穿着女装的时候,容貌并不突出,但换上男装,便立即与众不同。男装的她,脸庞与其说是英俊,不如说是女性化。白皙的脸,殷红的嘴唇,很难想象她是我在那天半夜见到的村妇。
不过,在我惊讶之际,车中对于德博蒙小姐的谈论也开始了。
首先挑起来的是米雅。
“你们知道吗?这位德博蒙小姐实际上是男的。”
令人错愕的一句话,但是,在我眼中明明不可能的事居然只有我和贝克里夫人以冷静待之,安娜、小亨利和图伦兄弟都赞成般地点了点头。
他们的眼睛不会出问题了吧!难道仅仅因为这个女人穿上了男装便便成为了男的吗?即使他们没有见过女装的德博蒙小姐,可是至少从她难完全女性化的容貌和举止也便能够分辨出了啊!
我感叹之际,却听德博蒙如同讲故事一般地说了起来。
“我听说德博蒙小姐的原名是迪昂德博蒙,以前是巴黎的美男子,对外称迪昂爵士。他是一个剑术家,剑术水平很高。他还是最年轻的法律博士,曾经还写过一篇震惊巴黎学术界的关于法国金融的论文。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经常会扮作女人的样子出现在公众场合。虽然很多人都认为他是女人,可是我的一个朋友却说她曾经见过爵士的身体,她看到的是一个男人。”
米雅的话说得有声有色的,可是相比起这种毫无根据的传言,我还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米雅这个女人确实可说得上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凡尔赛宫廷女子。她闲话家常和传播流言的本领确实高强,短短半个小时,她就将话题从德博蒙小姐身上转到了其他几个贵族身上。她一口气说了两三个贵族的私密,可她说的话都是一些毫无证明且漏洞百出的事情。
米雅性质不减地继续讲着,孩子们也都津津有味地听着。
我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当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马车正沿着海岸跑着。
“这里是拉芒什海峡?”我望着窗外问了一句。
“是的,”只听到安娜的声音传来,“再过十分钟就到加莱了。”
我疑惑地回过头去,这才发现除了安娜和我之外,其他人都睡着了。
“你不累吗?”
安娜原本青春美丽的脸上,此时已经布满了疲倦之容,她看上去很累的样子,可是却倔强地仍然睁着眼睛。
她摇了摇头,但摇了几下后便打了一个哈欠。这个哈欠可能来得很突然,她的口张开了一半,才将手抬起遮挡。她打完哈欠后,脸上泛出了红晕,似乎很不好意思一般。这个时代的贵族女子极为重视礼仪。哈欠虽然是不可抗力,可是在女子心中仍然算是不雅之观。我也能理解为什么安娜的反应会如此羞涩。
“你不用害羞,”我安慰道,“你打哈欠的时候很美丽。”
我并非是违心的赞美,不过与其说是美丽不如说是可爱更为贴切。
“真的!”
她看上去很欣喜。
我微笑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
这下她近乎激动了。
忽然,马车一下子从行进变为了禁止。而这突然之举,也吵醒了正熟睡中的人。
我好奇地伸出头向窗外望去,只见龙骑兵队也停了下来,而前方似乎被一队人挡住了去路。
我定睛一看,只见那队挡路人中走出了一位贵妇,而那个贵妇居然就是蓬帕杜夫人。
她如何会来这里?难道是我的事泄露了。
我意识到,她很有可能是知道了我会去大不列颠,才追来了这里,而她很可能会带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