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里夫人送上茶点,在她摆放的时候,我开始和老神棍闲聊起来。
我首先问道:“教授,我一直不知道你居然是如此有学问的人,但是,为什么最早的时候,你在我面前却装得十分愚蠢呢?”
“愚蠢?”
“是的。”我说道,“你明明对科学方面的事了解很多,但是对我讲出来的时候却总要牵扯上上帝,每当我听见你把一切成因都说成是上帝制造时,我就觉得很愚蠢。”
他笑了笑,说道:“我很抱歉,殿下!那个时候我不得不如此,虽然我也知道我的那些话十分愚蠢,但是我当时并不知道您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我对这个评价颇感兴趣,我问道,“我在什么地方与众不同呢?”
“我的殿下,我之前去过其他贵族家庭当过教师,但是,每当我想对他们解释一些浅显的科学理论时,他们通常都会表现出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来。因此,我便认为这个年纪的孩子是无法接受真正的科学的,所以才故意改变了上课的内容。我想,就算无法传授知识,至少应该让我的学生对上帝产生虔诚的信仰,这无论是对他人还是他们本人都是好的。”
“是想我们从小就因为信仰而变得虔诚、守信、公平、善良,是吗?”我狐疑地问道。
“是的。”他点了点头,说道,“作为一个上帝信徒,我认为现在的社会风气与教义相违背。教义规定每一个人只能有一个的妻子,但是,现在的男人和女人却在婚后仍然找着除了妻子和丈夫以外的其他女人和男人。我认为这是在以另一种方式亵渎上帝。”
老神棍毕竟还是老神棍,原来他的内心居然是如此虔诚。即使是爱因斯坦都相信上帝的存在,又何况是这个时期的科学家呢?
我在二十一世纪时根本无法理解科学家们的这种自相矛盾的思想,但如今却有了一些明白。对于这里的人,科学归属科学,上帝归属上帝。科学解释自然,上帝宣示道德,在他们来看,这并没有任何的矛盾之处。
“我同意你的看法,我的教授。”我认同道,“现在这个风气会毁了法兰西。”
“我的殿下,就是因为您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才发现了你的不同之处。”他说道,“您对现在的潮流有着截然相反的态度。您对凡尔赛的豪华没有兴趣,您对宫廷中流传的绯闻嗤之以鼻,您甚至拒绝上我的课。我发现您骨子里有种不畏惧权威的性格,您的思想与现在的普遍观念截然不同,从您亲近蓬帕杜夫人便可以看见这一点。我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改变了方式,我想在您的身上尝试一下与以往不同的教育方式。”
“你成功了吗?”
“我想我是的。”
我和他彼此微笑地对视着,他很坦率,至少在褪下防御的外衣后,他在这一刻表现得很坦率。接下来,我和他又聊了一会儿,他讲述了他的身世、成长等等。
他告诉我,他和贝尼斯神父从小就是好朋友。他们一起在教堂中度过了童年,一起上了神学院,只是后来贝尼斯神父成为了神父,他却中途迷上了医学。他放弃了成为神父的机会,转而来了巴黎精研医学。他还去过不列颠和土耳其,从而了解并学习了种痘术。后来,他被已经成为蓬帕杜夫人好友的贝尼斯神父介绍给了夫人,从此成为了夫人的专用医生,并因为精湛的医术而很快得到了夫人的信任,从而被推荐给了我的国王祖父,再然后就是成为了我的教师。
他的经历颇为传奇,他也给我讲了他旅行的所见所闻。他到过很多地方,不列颠、西班牙、意大利、埃及、希腊、土耳其……他说他最想去的是东方,因为他听说东方有着很先进的医术,我自然知道他指的东方是哪一个国家,于是对他说:“放心吧!如果我有了资金,我就会资助你前往东方。”对于那个地方的文化,我还是多少有些情感的,及早的交流或许也可以避免历史的悲剧重演。
枫丹白露宫的生活颇为悠闲,时间也过去的很快,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春天也来临了。
一到春天,枫丹白露宫的人也变多了。我的父母还有其他的一些贵族受邀前来打猎,因为这个时候的猎物非常的多。
时隔多月重新见到我的父母,我并没有像普通的孩子那样围着他们又转又跳,而他们也并没有对我多说什么。
宫廷似乎就是这么一个会令父子、mǔ_zǐ的感情稀释的地方。我对他们的感情还比不上对蓬帕杜夫人,因为我始终无法从他们身上体验到父母之爱,自然也就无法以孩子的态度回应他们。如果他们能够对我表现出那么一丝关爱或是亲切,我也不介意装着很想念他们。
众贵族到达枫丹白露的这一天晚上,贝克里夫人将一个与我差不多大的少女带到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