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受邀打猎()
国王祖父做出了最终裁决,或是恐惧于他的绝对权威,我的王太子父亲不敢再多言了。
国王祖父看了看王太子,又看了看我,随即颇为满意地笑了笑。
他抬起右手做了一个轻挥的手势,并且说了一声“下去吧”。
我知道这一次的接见已经结束了。
一番惊心动魄后,我紧绷的神经这才舒展了开来。
我强忍住内心急迫离开的心情,恭恭敬敬地向着国王祖父和王太子父亲分别行礼。
当我转过身时,站在台阶下的贝克里夫人已经准备好了。她伸出了纤瘦的手臂,但因为她不能走上台阶,故而她的人还留在下面,她的手臂也离我有些距离。
我知道这不过是形式,于是便主动走下了一节台阶,这才扶住了她的手。接着,我便在她的搀扶下,以及众多贵族的关注下,走出了镜厅。
我离开之时,便如同我进来时,一直昂首挺胸,目光直视前方,但是,我偷偷地用余光观察到,左右两排贵族们,无论男女,脸上都残留着一丝惊讶之色。
我走出了镜厅,大门也慢慢关上,我能隐约听到门内再度响起了音乐。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刚才我差一点就自动投降了,想来那个时候还真是十分紧张,直到出来后,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了那么大胆的事。
说来奇怪,刚才在镜厅中我能不顾一切地抒发心中的想法,那个时候我自觉自己十分的勇敢,但是,这才刚刚离开镜厅,我居然感觉到内心深处生出一丝不安来。不过,我的这一丝不安并非是对刚才的心有余悸,而是担心这一次锋芒毕露,造成未来之路崎岖曲折。
我不安地向贝克里夫人问道:“夫人,刚才我是不是太大胆了?”
只见贝克里夫人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充满了不安、担忧之色。
我加快了步伐,以此来稳定内心的不安。
我快速走了五六步,随即又问道:“夫人,你说,那些贵族在今天之后会怎么看我?”
虽然自太阳王路易十四后,法兰西的王权已经到达了无人可抗衡的地步,但是,即使是如此,各地的强势贵族仍然不能小看。
我知道,向我这个国王继承人的继承人,虽然名义上高贵无比,可是实际上却处于地位不稳的境地。没有支持者、没有金钱,最致命的是年幼,可偏偏却还在政治的中心。天知道我如果得罪了贵族会被他们怎么对付。
迟迟并不到贝克里夫人的回答,我也有些急了,我侧头望向身边的贝克里夫人,却见到了一张她满是愁容的脸。
我意识到贝克里夫人可能是想到了某种结果,而这种结果对我并不利。事实上,在询问之前,我便对今后贵族们的态度隐约有些察觉了。
我这一次锋芒毕露,恐怕并不会被贵族们所喜欢,甚至还可能被贵族们所恐惧。我能够理解,便如同平民不喜欢暴政一般,贵族们也必然讨厌强势的君主,谁都不喜欢被压迫,贵族亦如是。
形势不妙,但过分担忧却显然有些不智。
在这个时候我居然抿嘴微笑。
“笑”令我的压力有些缓解,令我不像之前忧愁。但是,我却为我自己感到惊奇,我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有一套缓解压力的“秘方”。我不知自己是太乐观了还是心理有着看不见的疾病,但我能够确定一点,拥有这个“秘方”并非是坏事。
镜厅的舞会估计要到深夜,但它早已经与我无关了。
我一回到房间,便换衣服上了床。
虽然是冬天,但屋子被弄得很暖和。不过,我却迟迟不能入眠。似乎这和之前的“兴奋后遗症”有关。
我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当我被贝克里夫人叫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十点钟了。
今天我并没有课,家庭教师也需要休息,但是,我仍然要按时醒来。
圣诞节在凡尔赛中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节日,而是一场聚会,一场贵族间的聚会。自平安夜至圣诞节的两三天中,贵族们需要按照时间表的安排,进行一系列的活动。
简单的用过早餐加午餐后,贝克里夫人带领众侍女为我换上了用着昂贵布料做的衣服——自然是男装。
与作夜的华丽相比,今天的这套衣服虽然用料相同,可是样式却显得朴素得多,颜色也是淡然的灰蓝色。
在我的时间表上,第一条便是“下午一点三十分,凡尔赛教堂祷告会”。
虽然宗教的权势早已经被削弱于王权之下,可是传统毕竟是传统,圣诞节祷告会每年都要重复举行。与有着年龄规定的舞会不同,即使是婴儿也必须参加祷告,这意味着我的两个弟弟——普罗旺斯伯爵路易斯坦尼斯瓦夫赛维尔和阿图瓦伯爵查理菲利普也将会出现。
对这两个弟弟,我十分头疼。他们是孩子,而且很不懂事,每次遇到他们,我都要想尽办法躲开他们,因此,即使是兄弟,平时我也很少与他们接触。
出席祷告会的贵族很多,但几乎都是与王室有着血缘关系的贵族,可说都是亲戚。因为如此,作为外人的蓬帕杜夫人,虽然她很得宠,我却也没有看见她出现,国王祖父身边的是王后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