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顿时乱成了一片。
与吴家没有成好事,反而吴家然死在了孙家,苏瑶也死了,吴家与孙家成了仇。
孙正彦暴跳如雷,再是听得早朝金銮殿的事,孙正彦当机立断,立即吩咐了蒋氏给孙玉雪送了一碗下了鸩毒的汤过去。
孙正彦还扬言表达得了孙家的立场,孙玉雪是出嫁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竟在娘家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他孙家没有如此不要脸的女儿,如此把孙玉雪逐出了孙家的家门。
孙玉雪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求蒋氏救命。
蒋氏狠了心含泪背过了身,“灌吧。”
“母亲,母亲?”孙玉雪往蒋氏爬去,一边避开着婆子们的手,可她一个娇滴滴女子又是双腿不便,哪里是那些婆子的对手。
不好片刻,就一碗毒药就全数灌了进去。
剧痛从肚子往四肢百骸散去,孙玉雪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母亲,母亲救命啊……救命啊……”
鲜血从她的鼻子,眼睛,嘴里流了出来。
孙玉雪眼前一片通红,残喘着一口气,朝蒋氏伸出了手,“母亲,救……。”
孙玉雪觉得似乎有人拿了刀子在在的五脏六腑里割她,绞她,痛得她就快要呼吸不了了。
她就要死了,她不甘啊!
孙玉雪睁开一双流着鲜血的眼睛看向蒋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蒋氏转过身泪水长流地抱了她,把她的眼睛合上了,搂她犹有余温的尸体痛哭了一场,然后起身吩咐了身边的妈妈道,“你安排几个机灵的人,把大小姐运出去吧,找个安静的地方把她葬了。”
孙正彦放了话,她能为女儿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
睡了孙玉雪,这王爷睡了个女人自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就是那孙玉雪在孝期罢了,而且当时庄王也是陪侧妃回去送孙老夫人一程的,于是这德行就有亏了。
庄王自己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自认了错,太子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罚了庄王一年的俸禄,夺了他如今手里的差事惩他在府里闭门思过一个月。
这庄王手里的差事,太子自是立即吩咐了自己心腹之人去接手。
太子的作为,庄王没有放在心上,安心地回了王府,闭门思过,不过等听得吴家然苏瑶两人都死了的事,吴家与孙家成了仇,庄王也气了一通。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气过了后,庄王也冷静了下来,这吴家到底不是一定要拉拢过来不可!所以就安心地呆在府里闭门思过。
而事情却是接二连三,朝堂上是安静了,京城里的议论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可他手里的产业——京城的数个日进斗金的铺子却是开始频频出事,开始亏损。
庄王立即命了人去彻查。
这一查,就查到了安郡王妃的头上,庄王气得头顶冒烟,下去去后院王妃魏紫那,也还是一脸的怒气。
“王爷,有什么烦心的事吗?不妨说出来,妾身虽不能为您解忧,但却是能听一听,这说了出来,王爷心里也就舒坦了。”魏紫见他脸色不好,就体贴说道。
“还不是那苏斐,竟然纵容萧清宁挤兑我的铺子!”庄王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搁在了桌上。
魏紫一听,想了下,说道,“是郡王妃啊?如今王爷得了太子的令在家思过不能出门,不如妾身去安郡王府串串门?说来,我与郡王妃也是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庄王想了下,颔首,“也好,你也不用客气,跟她说,让她好自为之,别到时候她落了个钱财两空。”
苏斐在朝堂上与自己作对不说,还纵容那妻子挤兑自己的产业,但魏紫也是说得对,自己总不能上门去找那萧清宁算账吧,这女人还是得女人去对付!
“妾身明白。”魏紫婉笑着点头,扭头立即吩咐了自己的丫头去拿了帖子给郡王府送去。
接了魏紫送来的帖子,清宁想了想,这王妃亲自下帖说要来看望自己,清宁大约是能猜到魏紫的目的,她倒是想看看,这庄王是什么反应,所以,清宁也回了帖子应了魏紫。
苏斐倒是不放觉得不用如此,“见她做什么?我与庄王是对立的,你没必要见庄王府的人。”
“王妃亲自下了帖子,又是纡尊降贵来我们郡王府,我们总不能失了礼数是不?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清宁淡笑道。
见清宁如此说,苏斐也就随了她去,左右是在自己的府里,不会受委屈。
翌日,魏紫带了丫头盛装而至,清宁在大厅里招待了魏紫。
“王妃。”
“郡王妃。”
两人客气地见了礼,清宁就笑着让丫头上了好茶瓜果。
“叨扰郡王妃了,早就想来串串门了,可又担心郡王妃忙着,所以就一直没有来。”魏紫谈吐得体,落落大方。
“王妃言重了,王妃纡尊降贵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清宁淡笑着奉承说道。
“郡王妃客气了。”魏紫笑了笑,又与清宁客套了一番,然后就微微红了脸,笑问道,“怎么不见小公子?听闻小公子玉雪可爱,十分聪慧,我还想抱抱他,也沾沾他的福气呢。”
魏紫成亲来,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
“王妃谬赞了,这小调皮刚睡了,我就没有带他出来见客了。”清宁婉言拒绝。
“真是不巧。”魏紫脸上带着惋惜,笑道,“不过将来也有的是机会。”
魏紫就又是赞誉了大厅里摆设,从屏风,青瓷说到墙上的画。
清宁也是笑着随了她的话说。
魏紫微惊,自己的是魏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又有祖父和父兄的疼爱,所以这各方面她都有涉猎,不说什么都精通,但凡事自有她独特的见解,身为女子,她的目光从没局限在小小的后院里。
但是眼前华贵的郡王妃——
她当然是知道郡王妃萧清宁以前的家——兴宁侯府的情况,但这眼前的清宁的见识和见解还是令她侧目。
不过魏紫也没有太多的惊讶,笑着又往说起了这女子的服饰首饰来,然后又夸了清宁头上的发簪,然后才是扯到这外面的铺子,“……我是不太懂这些,好在我们都是生在这富贵之家,便是你我有那嫁妆,也都是有着陪嫁之人在打理,这铺子上啊庄子上的收项,也就是锦上添个花罢了,郡王妃,你说是不是?”
清宁淡淡地笑着看向魏紫,“王妃娘娘,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不用如此拐弯抹角了!”
魏紫见她没有再如前头那般接了自己的话往下说,而是直接开了口,那目光似是带了嘲笑,如针一样地往她的身上扎,魏紫脸色微僵,“郡王妃直言快语,那我也就直说了,今日我来,为了郡王妃名下的陪嫁庄子的,最近郡王妃名下的好些铺子频频动作恶意挤兑其他铺子,好巧不巧,这些被挤兑的铺子都是我家王爷的产业,郡王妃的为人我是知道的,自不会做那样的事的,我想是下面的人不知道好歹,我知道了这件事,就劝了王爷,到底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让他先不要动手……所以,我今日特意过来了一趟。”
“是我吩咐让他们做的。”清宁莞尔。
魏紫错愕地看向清宁,没有想到她如此光明正大地承认了是自己做的,这世人都爱玩阴谋,背地里阴人,便是万一出了差错,也可以来个绝口否认,既可以推个一干二净,还可以保全了自己的面子,可眼前的人,却直接把事情搬到了台面上,说是她做的!
一时八面玲珑的魏紫皱了眉,直接了当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清宁轻笑了一声,“你且是回去问问王爷,那些铺子真的就是他的产业?”
真是不要脸,拿了别人的财产,还说是自己的!她可是一点都不相信,庄王良嫔还会花了银钱从苏华检手里买的不成?
这产业……?难道不是王爷的?魏紫心里很是疑惑,眉头蹙得更紧。
清宁看了她一眼,便不想与她废话,端了茶送客。
魏紫蹙着眉头起身,告辞。
回了王府,庄王听了魏紫说了在郡王府里的情况,顿时脸垮了下去,砸了碎了手里的茶杯。
不知所谓!
他的产业,是苏华检送的。
难道苏斐,萧清宁知道了,所以想要回去不成?
休想!
自在孙家被苏斐反将了一军,庄王就把苏斐清宁恨得牙痒痒的。如今,清宁公然宣战,自己又是先礼了,如今该是后兵了。
庄王立即去了外院,下了命令下去,让那些铺子掌柜的与清宁的各铺子死磕到底。
然,明争暗斗了一个多月,庄王也解了禁,那些铺子莫说是赚钱了,庄王还投入了不少银钱进去贴补。
而且,还有他外地的铺子也频频出事,还有庄子,和田产,都出了不少的问题。
他要成大业,就要花大量的银钱,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流。
庄王焦躁无比。
良嫔知道了后,立即点醒庄王,“你这中了人家的计!那萧清宁是个后宅女子,郡王府不过是一个府邸的开支,而你,是要谋图大业的,怎么能与一个女子去争了那铺子的生意?”
庄王顿时出了一声冷汗,“是儿臣鲁莽了,儿臣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不要与她斗了。”
庄王皱眉道,“不过,苏斐夫妇似是知道那些产业是齐国公的,他们这么做,应该是想把儿臣手里的产业夺了回去。”
“这是苏国公的产业,他想给谁就给谁,他们就是知道了,也不能从你手里强抢!”良嫔淡淡地是说了一句,“不过,母妃担心的是……。”
良嫔蹙着眉头沉思。
庄王也没有开口打扰她的思绪,
好半响良嫔才抬头严肃看向庄王道,“如今你父皇凡事不管,在寝殿静养,身边留了皇后在身边伺候着,谁都不见,皇后把后宫的事情也交给了仪妃打理……如今我担心的是,时间太久,太子的羽翼渐渐丰满,那情势就会对我们就越来越不利!”
“母妃的意思是……。”庄王脸上闪过狠厉。
良嫔点了点头,“嗯,既是苏斐萧清宁想对付你,那我们也就从他们夫妻入手吧……”
良嫔严肃的脸上涌现一丝笑容,低声交代了庄王一番。
庄王连连点头,等良嫔说完了,起身,“儿臣这就去布置,母妃您放心,儿臣定会成了这大业的。”
良嫔含笑点头。
……
十月的深秋,天气已经冷了起来。
孙家与庄王的流言还没有熄了下去,不知哪一天开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而起,安郡王苏斐其实是皇上与孙琳琅的儿子这个事实如是秋风一夜传遍了传遍了京城。
这流言立即把孙家和庄王的流言给压了下去。
皇上自小就疼爱苏斐,亲自过问其功课。
后,年纪轻轻又是让他去了各部历练,这不是锻炼他吗?
现在更是封了安郡王。
便是更有人说,皇上这是把他当是储君栽培。
京城顿时如炸开了锅,世人恍然大悟,原来,前齐国公苏华检陷害原配嫡子事出有因的!
原苏老夫人杀自己的儿媳妇也是有原因的。
这自己的妻子怀了皇子,谁敢说什么?这是皇恩浩荡,能抚育皇子那是天大的恩宠!
可但凡有点尊严的男人,怎么能活生生地被人戴了绿帽子?
所以,这下手必须做得天衣无缝!
……
听得外面的流言,清宁恨声道,“这两个月来,庄王损了不少的银钱,想来是庄王与良嫔沉不住气了,狗急了跳墙了,不过这良嫔真真是狠毒,竟然如此践踏已经去了这么多年的母亲。”
人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她竟然把孙琳琅拉出来利用一把!
“他们这是孤注一掷,想要离间了我与太子。”苏斐冷声说道。
“希望太子不要听信了这谣言才好。”清宁说道。
这苏斐向来得了皇上的宠爱,苏家又对苏斐如此无情,实在是不生疑都难啊!
这人心,最是让人难以捉摸的,要太子真是相信了这流言,那太子自然心生芥蒂,会防着苏斐了。
人言可畏,良嫔庄王mǔ_zǐ这一招实在打得厉害。
流言越传越厉害,最后便是太子那边的人也谏言太子小心防备苏斐,太子一笑了之。
入了十一月,天气虽是越来越冷,但是每日冬阳普照,给寒冷的冬天里增了难得的温暖。
突然一夜寒风呼啸,翌日更是天阴沉沉的,阴沉得似是要随时要压下来一般。
寒风吹得刺骨,路上便是行人也没几个,偶尔一两个也是行色匆匆走得非常快。
郡王府里早早烧了地龙,屋里温暖如春,屋里还摆放着几瓶绿意盎然的兰花。
清宁陪着苏瑾在玩。
苏瑾已经八个多月了,在大坑爬得飞快。
苏瑾越大越发的长得像苏斐,此刻红色的小袄,瓷白细嫩的肌肤,小嘴红红的,眼睛如是缀了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虽还不会说话,但咿咿呀呀的每日都乐呵呵的。
又聪明又乖巧,清宁看着他觉得心里柔得都能揉出水来。
茶梅几个坐在一旁做着针线,两个乳娘伺候在旁。
mǔ_zǐ两人玩得很是高兴。
“郡王妃。”门外传来松木的声音。
自与庄王的铺子争战来,苏斐就把松木留给了她使唤,把桥木放在了明面上,如今松木还是留在府里随时听她使唤。
“进来。”清宁示意乳娘看好了苏瑾,坐好了。
“郡王妃,府外来了好些人,把郡王府给包围了,领头的人放了话出来说让郡王妃出去见他,不然他就屠了郡王府满门。”松木带了一股子冷风走了进来,禀告说道。
茶梅等人立即停住了手里的活计,紧张地看向清宁。
“领头的人是谁,可有看清楚?”清宁眉心一紧,问道。
“那人带了面具,不知是何人。”
“有多少人?”清宁又问道。
“小的已经已经命看过了,前前后后,整个郡王府都被包围了起来,人数足有一千五百左右。”松木回道,“小的已经安排了人加强了前面后门的守卫。”
“好,你下令下去让那些不懂武功的下人全都回房呆在屋里不许乱跑。”清宁吩咐了松木一句,“吩咐完了,你就先过去带人看好了大门,并我即刻就来。”
“郡王妃请留在后院,小的会带了人舍命守护郡王府的。”松木说了一句,也不多说,就匆忙退了出去安排。
薄荷与忍冬不用说,本来就是暗卫培养出来的,自不怕。
而茶梅玉簪孙妈妈当年跟她一起见过风雨的,听得松木的话很紧张,但见得清宁沉着冷静,三人也冷静了起来。
两个乳娘也极力压制着恐慌,脸色苍白地看向清宁,“郡王妃……”
“没事的。”清宁安抚了一句,让两个乳娘回了自己房里嘱咐两人不要出来,好生呆在自己的房里。
今日这么多的人来包围了郡王府,那宫里肯定也出事了,这么多的人,没有动手,这来的人要她去见他?可又没说她和儿子一起去?她有些摸不准,这来的人是打的什么算盘。
乳娘脸色苍白地退了出去。
清宁下了地,吩咐了忍冬去把那个会武功的小丫头叫来,然后又嘱咐孙妈妈把苏瑾穿暖和点让薄荷去准备吃的和喝的,然后自己叫了茶梅回了内室,把身上的褙子裙裾给脱了,换了利索的骑马装,因怕伤着苏瑾,所以在家清宁头上从来都是简单简单的,用簪子稳稳地固着,便是和苏瑾闹也不会散乱,重新梳了下,外面加了件斗篷,又拿了她的小匕首出来,放在了靴子里,走了出去见孙妈妈已经给苏瑾穿戴好了,清宁伸手抱起了苏瑾,然后与众人道,“跟我走。”
苏瑾抱了苏瑾去了内院里苏斐的书房。
自古来书房是重地,这里比主院那边要安全,书房只有两个打扫的婆子,两人也都是会武的。
清宁让薄荷和忍冬带了那几个小丫头都守在书房外面的屋子,然后孙妈妈几个人进了书房。
开了书房里的暗室,清宁让孙妈妈点了灯,玉簪和茶梅拿了吃的,抱了苏瑾进了暗室。
“妈妈,茶梅,玉簪,你们三个留在这里,好好照顾瑾儿。”清宁嘱咐说道。
“郡王妃。”孙妈妈,茶梅玉簪三个跪了下去,“奴婢要守在郡王妃身边。”
“我本是想送瑾儿去侯府,可是外面团团被围住了。”清宁说道,“不会有事的,侯府听得动静,定会派人过来救援的,你们三个安心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们三个不懂武功,而外面的苏斐的人,要做屏障。
而且苏华检与良嫔暗地里勾结了那么多年,谁知道苏华检有没有在苏斐身边埋钉子。
如今危险的时刻,除去了孙妈妈茶梅玉簪三人,她不敢把苏瑾交给其他的人手里。
她冒不起这险。
这个密室自他们搬进来后,她与苏斐无意中发现的。
府里里的人不是从前景萃园的人,或是陈沂训练后送过来的人。
所以,这个府里,除了自己和苏斐,没有知道这个密室。
所以,哪怕是万一庄王得逞了,有外面多层的保护,她希望能为儿子留一线生机。
“郡王妃。”郡王府里只有两三百人,外面却是人痛苦。
“好了,都不要哭了,我把瑾儿交给你们了,除非是我和郡王爷,侯爷和侯夫人,不然谁叫你们都别出去。”清宁严肃说道。
“是。郡王妃放心,奴婢定会舍命保护少爷。”三人异口同声说道。
清宁点了点头,低头看向苏瑾,“瑾儿,乖乖的,不要哭等娘回来知道了吗?”
说着含着泪低头亲了亲他,把他交给了孙妈妈,清宁心里酸得厉害,伸手又抱了抱苏瑾,这才转身出了密室,出了书房,亲自关好了书房的门窗。
然后带了众人去了前面的抱厦,交代薄荷说道,“薄荷你与她们都留在这里,如是府外的人攻了进来,你们又挡不住了,你就给我放毒,千万不能让人进!”
这小院子一面临水,院子里本来的两人,加上她们五个人,就是六个人,她们六个人守在这抱厦里,也能够抵挡一阵子,薄荷的毒可以作为最后一道防护。
“郡王妃,奴婢还是跟在您身边吧。”薄荷说道。
“你留在这里。”清宁坚决道。
薄荷只得点头。
清宁带了忍冬往前院走。
寒风吹在脸上,冰冷刺骨,清宁很快就到了外院。
松木带着人拿了刀剑严以待阵守在正门口,几对人拿了弓箭直指大门和围墙的方向。
大门外黑压压的人头压阵,身上穿着盔甲,手上的兵刃散发着森然的光芒。
清宁看了眼人群中骑在马上的领头人,脸上带了面具,只露出了一双阴沉沉的眼睛。
队伍里有人肆无忌惮的叫嚣声,“你们都听好了,让郡王妃出来见我家大人,就留你们一条命,否则把郡王府屠个鸡犬不留。”
“好大的口气,你们哪些不要命的,敢来挑衅郡王府!”忍冬拔高了声音,冷声喝道。
见得款款走了出来的清宁与忍冬,外面瞬间停顿了下来。
“郡王妃,只要你独身一人出来,随我走,那我便饶了你的命。”马上的人略带着沙哑的声音,看向清宁说道。
宋子逸!清宁微微愣了下,弯嘴一笑,目光遽然看向他冷声道,“随你走?你算什么身份?你们这些狼子野心之人,朗朗乾坤,居然敢围困皇室亲封的郡王府,好大的胆子!”
清宁看了眼乌压压的天空,侯府那边应该快有反应了的,还有这么大的阵仗,五城兵马司的人也很快会得到消息。
东贵西富,郡王府位于东边,归东城兵马司管,清宁心里庆幸,东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如今是黄巧衣的夫君——贺承瑞。要是旁的人,庄王会收买得死死的,这贺承瑞至少因为黄巧衣也不会不管自己!
领头人示意得了下,前面的人让出了一条道来,他骑马往前走了几步,抬手剑指向门里的清宁,“郡王妃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郡王爷谋朝篡位,庄王爷已经进宫勤王去了,还有镇南将军李将军已经率领三十万大军抵达京郊。郡王妃,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体恤你与郡王府里众人都不知道安郡王的狼子野心,只是为郡王爷所蒙骗,你随了我走,我便会求庄王爷饶恕郡王府里的一众人!”
“郡王爷谋朝篡位?庄王爷进宫勤王?”清宁冷冷地笑了一声,道,“我看是庄王爷自己要弑兄夺位吧?是你们贼喊捉贼!”
苏斐一直都派了人在暗地里盯着他宋子逸,近来都没有看他有什么动静,不想今日却是突然这般大胆,堂而皇之地到了明面上来,还直接带了人过来围困郡王府!
看来庄王是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了。
清宁有些担心宫里的苏斐。
也不知道如何了!
不过想想,太子与苏斐都一直打算把庄王彻底连根拔除了,应该有准备的,只是……
不知道太子对苏斐的有没有因为最近的流言而起了戒心!
但是,太子应该不是那么轻信流言的人,不会那么鼠目寸光的。在这个时候,还怀疑苏斐,窝里斗!
太子能被皇上立储,自是有他的能力的。
想想,清宁稍安。
宋子逸看着大门内的清宁,红色的斗篷,白色的狐狸毛镶边,莹润如雪的肌肤,樱红的嘴唇,乌发挽髻,仅一根白玉簪别无其他钗环,却衬得如画的她更加的明眸皓齿,如二月桃花一般妍丽。
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
她比记忆中的更加漂亮,更加华贵逼人。
宋子逸感觉自己那颗沉寂了的心,又砰砰地跳了起来,眼里闪着执着的光芒。
他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妹妹,不日前不告而别去了庵里落发出了家,如今,只有眼前的女子,能让他的心跳了起来,让他有种有归属的感觉。
他一定要拥有她!
必须要拥有她!
在孤寂的深夜里,过去的种种如幻影一般在自己的梦里出现。
父亲死了,母亲也死了,现在妹妹也死了。
在深夜里的梦中,如今在他鲜活的生命中,也就唯有她温柔的笑容,窈窕的身姿触手可及!
他喜欢她,爱她,一定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宋子逸目光炙热地看向清宁,“郡王妃,你想想你的孩子,他多么的无辜,你要是不随我走,那郡王府里这么多的下人,还有你活泼可爱的儿子都会白白牺牲了,你好好考虑考虑,你真能狠心看着这么多的人无辜枉死吗?”
“废话什么,我们攻进去就是了,抓了郡王妃和她的儿子,然后交给王爷去。”其中一人不耐宋子逸婆婆妈妈的,大声说道。
“王爷仁心,交代过我能兵不血刃最好。”宋子逸举了手,道。
那人立即噤了声。
“郡王妃,王爷善心有意给你们一条活路,你可想好了,只要你跟了我走,那郡王府上下就都不会有事,你儿子也就能好好的,不会有事。”宋子逸又是看向清宁。
“王爷真是好人啊!”清宁冷嘲道。
她开始以为来人要见她,是想抓她和儿子去要挟苏斐,可现在看来,这是宋子逸的主意,他摆明就是要掳自己,自己到了他手里,那就人就会直指向郡王府,郡王府里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王爷向来是宅心仁厚,郡王妃,为了郡王府里那么多无辜的性命,还有你可爱的儿子,你快快出来!”宋子逸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今日只要事成,那庄王就是这天下之主,他宋子逸有从龙之功,他会加官进爵,重新兴荣宋家,她萧清宁,本来就应该是他宋子逸的妻子!他会跟庄王讨了这萧清宁,让萧清宁成为自己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他要与她一起白头到老!
清宁看得眼睛里的雀跃的光芒,冷笑了一声,“庄王会这么好心?我一个字都不信!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自己造反,倒还把那脏水往郡王爷的头上泼,你们等着,等太子殿下与郡王爷抓了庄王,你们一个个都别想逃!”
松木大声说道。“乱臣贼子,我们郡王府也不是吃素的,你们快快放下兵器退下!”
“就凭你们?”宋子逸大笑了两声,看向清宁说道,“郡王妃,我的耐心也是有限,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清宁冷笑了两声,目光冷冷地看向宋子逸,“区区一千五百人,就想围剿了我郡王府,你也太不把安郡王府放在眼里了!”
见她临危不乱,便是提了她的儿子出来,也没有半分的慌乱,就那么站在不远处,与自己只隔了那么一段距离。
沉着冷静,其实她的容貌不是最绝色的,比她好看漂亮的女子多了去,以前他们有婚约的时候,他不觉得,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牵动着他心底的弦。
尤其那双眸子璀璨如星,又如是一汪清澈的泉水,让他禁不住想沉醉于其中!宋子逸眯了下眼睛,“郡王妃,你就不怕我把这郡王府变成人间炼狱?”
“试试看?鹿死谁手还不知道!”清宁挑唇,冷笑。
“我给你一刻钟考虑,若你还是执迷不悟,那我并会命人强攻,到时候,郡王妃可别怪我不怜花惜玉!”宋子逸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
“拿弓来。”清宁冷声说了三个字,伸出了手。
忍冬立即去附近的弓箭手里取了弓箭来交到了清宁的手。
清宁接过了弓箭,冷静地看向宋子逸。
宋子逸自不会这个放在眼里,直接命人计算时间。
“郡王妃。”松木扭头看向清宁,低声道,“您还是回后院去吧,小的会带了人挡住他们的。”
“我们能拖多久就多久。”清宁摇头低声说道。
宋子逸带来的人这么多。
侯府的人发现了,也要给他们准备的时间,还有东城兵马司的人,总不会一次来几百上千过来,总要给他们时间准备!
这也是她暂时没有揭露宋子逸身份的原因,要是一开始揭露了宋子逸的身份,宋子逸哪还会如此,早就命人强攻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宋子逸见得大红的身影一直就那么站在那里,没有退步,也没有示弱,坚定无比站在原地,目光冷静无比地看向自己。
“郡王妃,你想好了吗?”宋子逸开口问道。
清宁道,“怎么?你是怕了,还是庄王爷另有交代?”
“给我杀进去!除去郡王妃其余人一个不留!”宋子逸狠狠看了眼清宁,举起了剑来,剑尖直指郡王府的大门。
忍冬护在了清宁的面前。
松木做了个手势,等第一批人冲到大门口的时候,箭咻咻地射向了他们。
弓箭手能抵住一时半会,可宋子逸带的人多,还带了盾牌,外面的人攻进来了不少人。
松木带了人迎了上去。
……
为了让松木等人无后顾之忧,清宁往后面退了数步,忍冬半步都不敢离开她。
刀剑相交的声音在寒风里格外的清脆,血腥味开始蔓延。
宋子逸骑在马上看向清宁的方向,嘴角微弯。
郡王府里的人各个都是好手,可抵不住人多……清宁手指握了起来,刚要开口命人往二门的方向撤,外面就传来得了刀剑相交的声音。
“郡王妃,有人来救我们了。”忍冬侧首,喜悦说道。
“嗯。”清宁松了一口气。
“郡王妃可无恙?”外面传来了萧岭的声音。
“父亲,我没事。”清宁忙道。
“好,宁儿,你暂且不要怕,有父亲在。”
“你们反了不成?我们是奉命办事。”宋子逸沉声道。
“这是郡王府,是皇上亲封的郡王府,你们是奉谁的命?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命你们来对郡王府的家眷动手?”萧岭喝道。
“安郡王谋朝篡位,我等是奉命来捉拿乱党余孽,尔等看来与安郡王是一伙的。”宋子逸看了萧岭带来的人,不到三百人,便没有放在眼里,直接下令说道,“杀了他们这些乱党!”
多说都是无意的。
萧岭来了没有多久,贺承瑞带了东城兵马司的人赶到了。
宋子逸一见贺承瑞带了人过来,眉头紧皱。
怎么会?庄王不是说和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使打好了招呼,他们那边不会有人插手的吗?
郡王府里的人都是厉害的,萧岭带来的人,都是跟着他上过战场的,再加上东城兵马司的人,那边是如虎添翼。
里合外应,情势迅速急转。
宋子逸骑了马,疯了一般地里闯。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走,那也要把她带走!
清宁冷笑了一声,看着挥着剑踏着人往里闯的宋子逸,抬手挽弓,瞄准,弓箭呼啸而去,精准无误地射在了宋子逸的右腿上。
宋子逸不敢置信地看向清宁,这瞬间的晃神,就被人拉下了马。
清宁缓缓朝前走了过去,指着地上的宋子逸,抬头看向那些顽强抵抗的人,“安郡王造反,你们奉命来捉拿安郡王府余孽?你们就是听这么一个朝廷钦犯——宋子逸来捉拿我堂堂郡王妃?”
还在抵抗的人,顿时都傻了眼,目光看向地上的宋子逸。
清宁给了一个眼色。
抓着宋子逸的人立即把他的面具取了下来。
清瘦的面容,全无往日宋子逸的清俊潇洒。
清宁看向宋子逸,“宋子逸,你勾结庄王谋反,竟然还敢污蔑我郡王府!”
“哈哈哈,你早就认出了我!”宋子逸看向清宁,突然苦笑了起来,她那么沉着冷静,开始没有戳穿自己的身份,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等侯府和东城兵马司的援军!
本来见得宋子逸的容貌,众人还有些疑惑,因为眼前的宋子逸容貌与以前是完全不同,然听得了宋子逸的话,顿时都呆住了。
“缴械不杀!”萧岭是战场上下来的将军,眼神一凛,冷冽无比的扫向众人。
众人心生怯意,齐刷刷地放下了手里的兵器。
他们不是庄王爷的死忠,庄王爷的死忠都被庄王带在身边进宫去了,他们也是人,也怕死。
宫里情况如何,他们如今是顾不上了,保命最重要!
恐怕也是被逼急了才会这样的吧,其实,说起来他也没有多大胜算的。
萧岭吩咐了人与松木等人收拾战场,朝清宁走了过去,“宁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幸亏父亲来得及时。”清宁摇头展颜一笑,见得他身上的血迹,忙问道,“父亲,你受伤了没?”
“没。”萧岭笑道,“这点小事,还伤不着我。”
清宁打量了一番,见他并没有受伤,那衣裳的血迹应该是别人的,放了心,对走过来的贺承瑞,道,“今日多谢贺大人救命之恩。”
贺承瑞朝清宁抱拳,“郡王妃言重了,有人在东城闹事,此乃下官职责所在。”
“贺大人今日带了这么多人来,会不会有什么麻烦?”清宁看了眼他带来的文,委婉问道。
庄王既然会让宋子逸来,那就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他怎么会想到五城兵马司的人?
贺承瑞道,“谢谢郡王妃担心,请郡王妃放心。”
上峰是特意告诫过他今日不论东城这边发生什么事情,都当是不知道,然郡王妃是自己妻子的手帕交。
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视而不见?
什么安郡王谋反?
他又不是傻子!
这安郡王要真造反,那郡王府自然会有朝廷下旨派人过来抄家!区区一一队人手上没任何的文书和令牌就说奉命来捉拿余孽?
安郡王是被冤枉的,那到时候问起了罪来,那第一个论罪的就是他,而不是他的上峰!
“郡王妃,这宋子逸该如何处置?”侍卫请示道。
“拖出去直接斩了就是了,然后把尸首送去刑部。”萧岭冷冷说道。
“宁儿。”宋子逸抬头,紧紧地看向清宁的脸。
清宁看了他一眼,吩咐道,“穿了他的琵琶骨,他,我还有用。”
“宁儿,你好狠!还不如把我杀了!”宋子逸目光沉痛地看向清宁,“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便是刚才我明明可以直接命人把郡王府给灭了,可我还是舍不得,你却是半点都不顾念我们往日的情分!”
这舍不得的后果,就是让她拖延了时间等来了援军,自己成了失败者。
“情分,你我之间有什么情分可言?当日你攀龙附凤,巴结公主府,我们早就是陌路了。”他们之间的情分?早在上辈子就已经被他自己消磨殆尽了!清宁挥手,“拖下去吧。”
两个侍卫立即架住了宋子逸。
宋子逸看向清宁大声道,“宁儿,你难道忘记了我们小时候的时光了?你忘记我们曾经的岁月了吗?”
“宁儿,城外已经大军压境了,你快放我了,我求庄王免你一死。”
清宁眉头微蹙,“塞住了他的嘴。”
一侍卫点头应了,立即从身上摸出了一块帕子塞进了宋子逸的嘴里。
宋子逸睁大了眼睛呜呜地看向清宁被人拖了下去。
“瑾儿呢?”萧岭问道。
“瑾儿很安全。”清宁说道,然后脸色严肃地看向萧岭与贺承瑞,“刚才宋子逸的话,父亲,贺大人都听到了,城外有镇南将军李将军带的大军,还有宫里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我去找黄大人,召集兵部的人然后去应对城外的李将军。”萧岭道,“黄大人与李将军有旧。”
“好。”清宁仰头看向萧岭,“等会我会把瑾儿送到侯府去,父亲,我要进宫。”
“宁儿你留在家里等斐儿回来,斐儿他不会有事的。”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这是要托孤!萧岭顿时心痛,皱眉道。
“我不放心。”清宁摇头,很是坚决。
“我陪郡王妃进宫。”贺承瑞看向两人,“我手下虽人不多,也就几百人,可各个忠心耿耿,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好。”清宁点头。
萧岭抬头往自己的人看去,“他们我会把人大都留在府里,你不用担心瑾儿,你自己小心些。”
“嗯,我会的,事不宜迟,父亲您快去找黄大人吧。”清宁道。
“那我走了,你千万小心。”萧岭又嘱咐了一句。
萧岭带了侯府的人匆匆离开。
“那下官先回去再调集些人手。”贺承瑞也道。
“嗯,我在侯府等你。”清宁点了下头,然后带了人去后院,想了想,先去主院拿了孙琳琅的那份嫁妆单子,然后才去了书房,把苏瑾等人接了出来,留下了有些人手收拾郡王府,命其余人准备好等贺承瑞的人来了就带了宋子逸一起去侯府与她,贺承瑞会合。
清宁送了苏瑾到了侯府,也来不及与李芸娘细说,留下来孙妈妈,茶梅玉簪与那四个小丫头在,就起身。
“宁儿,你小心些,我和瑾儿可都是等着你和斐儿两个回来,知道吗?”李芸娘热泪盈眶。
“我们很快就回来的。”清宁微笑点头,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
宫里杀得是天昏地暗,庄王笑着看向站在殿前一脸萧杀的太子,“太子殿下,让你的人都住手,臣弟念在你我手足一场,考虑留你一命!”
太子冷冷地看着他,“你做梦!你弑兄夺位,今日就算你是成功了,那你也会被天下人所唾骂!”
庄王温润地笑道,“有一句叫成王败寇,只要臣弟功成,那就能名就,自然,这史册怎么写,自然是由我说了算!”自古,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来撰写,他成功了,史书上怎么记载,当然是他说了算。
“苏斐,你的妻儿已经在我的手中里,我给你一个机会,该如何做,我想你清楚。”庄王转眸看向太子旁边的苏斐说道。
宁儿,瑾儿?苏斐心往下沉了沉,脸上却是半分都不显,目光平静地看向庄王,“王爷,我的妻儿便是在你的手里,我相信,他们也会支持我保护好太子殿下的。”
郡王府护卫他清楚,定西侯府又离得不远,便是庄王派个千儿八百的人,也能打个平手,更何况,宁儿聪慧至极。想了想,苏斐心里微松。
“哈哈哈,世人皆说郡王爷宠妻如命,爱子如宝,看来也不过尔尔,郡王爷也不过是俗人一个,在高官厚禄面前,这妻儿也得靠边站。”庄王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话锋一转,“太子殿下他能给你的,他日本王一定也能给你的,不,本王一定还能给你更多,可以封你为王,而不是如今小小的郡王,可以让你去封地成一方诸王!”
“多谢庄王厚爱。”苏斐淡淡地回道。
一点犹豫都有没有,更没有半分的松懈。庄王眉头微蹙,冷声道,“苏斐,我念你是个人才,给你机会,你自己不识相,那也别怪我无情,你还想着我说的话是骗你的是吧?小小郡王府和定西侯府有多少人?你就等着看你的妻儿的尸首吧。”
庄王目光转向太子,“太子,苏斐是什么人?难道你没有听到外面的传言吗?还有,你以为我会如死去的四皇兄一样那么蠢?就自带了人,就逼宫?你不想整个京城血流成河,你就乖乖地投降吧?”
庄王行事谨慎,既他做出了逼宫谋反的事情,又如此说,那他就必定有周详的计划。还有,宁儿,瑾儿!苏斐眸色微穆,扭头看向同样脸色肃穆的太子。
“殿下,仪妃娘娘和东宫那边……。”苏斐低声道。
太子殿下没等他说完,便明白他的意思,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然后微微扭头低声吩咐说道,“吩咐两人分别带人去东宫和母妃那。”
……
清宁一行人从南边的宫门进的,这宫门守卫的禁卫军的人,在宫门口的时候,清宁遇到了率众的顾焕和傅景行。
“郡王妃,你怎么带人来了?”顾焕很是惊愕,随即了然,“来救郡王爷的?”
“九公子。”清宁微笑。
顾焕动了动嘴角,想劝她回郡王府,可见她一脸的冷静坚决,把劝慰的话咽了下去,“速闻郡王府和宫里都出了事,各世家就各派了人手。”
跟在顾焕身后的各世家的公子,老爷给清宁拱手行礼,“郡王妃。”
“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们快进去吧。”清宁微颔首。
顾焕点头。
宫里的情况还未明,这队禁卫军很紧张,见得清宁带了人来,又有这贺承瑞在,还有顾焕傅景行带的人。
宫里是什么情况,是谁谋反,他们自然很是清楚,那队长立即拍板做放行把清宁一行人放了进去。
越是往里走,厮杀声就越清晰,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浓。
顾焕转头交代了傅景行负责他们的人,然后对清宁说道,“我带人去皇上和皇后那边,郡王妃,你小心些。”
傅景行与清宁点了点头。
抓了人问明了苏斐太子的所在,清宁与傅景行直接带了人往那边杀了过去。
“杀了苏斐!”庄王指着与三个人打成一团的苏斐,对太子说道,“这苏斐就是父皇在外面与人生的孽种,父皇从小疼他胜过我们,要不是他是我们的弟弟,父皇怎么会那么疼他?你如今是太子,可是谁知道谁知道呢?父皇最疼爱的,可是他!不是我,也不是你!这天下,父皇自然要交到他最疼爱的儿子手里!”
“胡说八道!”太子嗤笑一声。
“你不信?从小到大,父皇有多疼他,我门都是清清楚楚的!你难道就不觉得怪异吗?要不是是苏斐他是我们的弟弟,他凭什么能得到那么多的宠爱?自小,但凡他想要的,只要他开口,父皇哪次不会答应他?你自己好好想想!”庄王再接再厉。
太子嗤之以鼻。
“苏斐他今日是对你俯首称臣,可将来呢?他会如何?太子殿下,你就是太仁慈了,妇人之仁,苏斐他狼子野心,又有父皇的宠爱和支持,你我兄弟,不过都是他的踏脚石,你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今日来就为太子殿下你着想,为你除去心头大患的,为你分忧,为你清除隐患。”庄王往里走,语气也冷了下来。
“为了天子殿下着想,为太子分忧?王爷说的意思,就是与这朝廷钦犯勾结在一起?与钦犯勾结?你自己才是最大的隐患吧?与这朝廷钦犯勾结,谋反就是谋反,还冠冕堂皇说是为了太子殿下着想,为太子殿下分忧?便今日你得逞了,也会被天下人耻笑!”清宁红色的斗篷,异样的绚丽。
松木把宋子逸庄王的方向推去。
宋子逸浑身痛得直打颤,他的琵琶骨被穿,只要动一下,哪怕只呼吸一口,他都觉得是有刀子在身上割一般,身上的冷汗直冒,全身都是冷汗,湿漉漉的如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被松木一推宋子逸踉跄了两步,才稳住了脚步,抬眸看向庄王。
蠢货!带了那么多的人去围困小小的郡王府,便有定西侯府的救援,收拾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可他竟然被萧清宁给抓了!没用的废物!庄王扫了他一眼,“郡王妃果然是女中豪杰,不过此人是宋子逸吗?郡王妃与他的交情比本王要深厚吧,你别是自己藏匿了这宋子逸,然后往本王身上推。”
说着庄王看向苏斐,“郡王爷你心爱的郡王妃,看来念旧情得很啊。”
她既然进了宫,那肯定就带了人进来,然,庄王也没有一点担心和惧意!
“我的妻子,自然是这世上最好的。”苏斐看了眼清宁,眼底的笑意尽显,然后看向庄王,“不过,王爷今日注定是败寇了。”
“既郡王妃来了,那郡王妃也清楚外面的情况的。”庄王笑了,“郡王妃,你与他们说说外面的情况。”
“王爷……”宋子逸咬牙说了两个字,然后扭头看了眼外头贺承瑞的身影。
庄王随了他的目光看了眼贺承瑞,收回了目光瞥了眼宋子逸,眼里露出了杀意,嗤笑了一声,“至于这宋子逸……。”
说着给了身边的人一个眼色。
他身边的两人,一人一剑刺向了宋子逸。
剧痛袭来,宋子逸眼里闪过一丝惊恐,随即扭头看向清宁,嘴角缓缓露出了笑意来,“宁……。”
其实他宁愿死在她的手上啊,如此,她应该这一辈子都会把自己记在心里吧?
可她却是不屑动手,便还不屑让她的人杀了他,带了他来,不过是想让他死在庄王的手里!
她是怕自己的鲜血脏了她的手吧!
因宜安郡主的事,宁儿,她就这么恨他吗?宋子逸眼眸遽然一亮,看向清宁,伸出手挣扎着费力往她爬去。
他还有没有告诉她。
刚是挪动了一下,宋子逸垂在了地上,眉眼间带着挥散不去的眷念和哀伤。
他已经杀了宜安郡主,为她,为自己报了仇,所以,宁儿,不要,不要恨他了,宁儿不要恨……
清宁没有看宋子逸,抬头微微含笑朝苏斐太子点了下头,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
“邪不胜正,你今日注定是竹篮打水,你束手就擒吧,也免得白白让你的人跟着送死!”太子说道。
因为贺承瑞和傅景行带来的人加了进来,殿阁前院子里的胜负已经很明显了,庄王的人已经是节节败退了。
忍冬薄荷两人护着清宁到了苏斐的面前。
苏斐担忧地看向清宁。
“放心,我没事,瑾儿在侯府很安全。”清宁轻声说了一句。
苏斐轻轻嗯了一声,把清宁揽到了自己的身后。
庄王蹙紧了眉头。
良嫔却带了人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仪妃与太子唯一的嫡子儿子郑弘。
良嫔笑意盈盈,步伐很是优雅,直接进了殿里,看向太子殿下说道,“太子,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杀了苏斐,然后你自裁,本宫保你母妃和儿子的命。”
三个皇子,太子最像皇上,孝顺,重情,心地也比他的皇兄和皇弟要良善。
“放了我母妃和弘儿。”太子脸色一白,说道。
苏斐眉头微蹙。
“杀了苏斐,他就是你父皇一心栽培储君!杀了他,你再自裁,本宫说话算数,我会保你母妃和儿子一命!”良嫔脸带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清宁不由得心也微沉了下去。
这良嫔直接就抓了仪妃和郑弘,威胁着太子杀了苏斐,然后自裁。
良嫔和庄王会放过仪妃和郑弘?
不,不会。
斩草除根,便是太子其他的子嗣也不会留。
那皇上的血脉就只余庄王了,能继承这天下的就只有他庄王了,便是皇上不愿,能如何?
难道还能把皇位传给别的人不成?
太子又怎能看着自己儿子和生母死了?
良嫔能如此做,那她就十分了解太子,而且能断定太子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妃和儿子死在自己的眼前!
没有像前次四皇子那般直接弑君,而是直接杀光了其他的人,逼得皇上只能下诏把皇位传给这唯一的继承人——庄王。
不管今日死了多少人,也不管庄王和良嫔今日做了什么!他们到时候把脏水往死人身上泼!而且,他们不就是打着苏斐造反的旗号吗?
再加上皇上的诏书,那庄王名正言顺上位,还能博得一个拨乱反正的美名!
实在是够高!
比当日的四皇子淑妃要高出了很多。
良嫔很了解人心。
清宁瞬间明白了良嫔和庄王的算盘,清宁带着了微笑从苏斐的身后走了出来,“娘娘,王爷好计策,要太子殿下杀了郡王爷,然后太子殿下再自裁,娘娘和王爷会那么好,会放过仪妃娘娘和小殿下?只怕,你们的是赶尽杀绝吧?你们能这样做,以为皇上会把皇位传给王爷吗?你们这样做,就能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吗?”
照计划,郡王府不是应该鸡犬不留的吗?良嫔余光瞥了眼庄王,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然后拢笑,“原来郡王妃也来了,正好可以做一对亡命鸳鸯。”
苏斐目光柔和地看了眼身侧的清宁,然后抬眸冷然看向庄王和良嫔,“娘娘和王爷不是放话说我是皇子吗?今日我们就算都死在这里,你们也不会得逞。”
今日不如那日,那次四皇子造反是晚上,他可以偷偷搭箭,可今日却是在朗朗白日,外面还有庄王的人。
而且,良嫔手里有仪妃和郑弘两个人。
一个不察,能救得了一人,那另外一人就丧命。
清宁笑着接了苏斐的话,“皇上对郡王爷的宠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娘娘和王爷也都清楚,有我儿子苏瑾在,王爷你这个弑兄的乱臣贼子想当皇帝你做梦!”
他们不是说苏斐是皇上的私生子吗?
庄王面色一滞,“一个奶娃娃罢了,本王随时可以取了他的命。”
“你以为皇上会容得你杀兄逼宫?你以为我苏斐没有给儿子留后手?你以为萧家是泥糊的?”苏斐笑如春风。
“苏斐,别给了你三分颜色就开起了染房来。”良嫔笑道,“本宫能让打上皇上私生子的记号,当然也能把你打入到尘埃里去,你儿子?一个还不会走路,还不会说话的奶娃娃?你倒真是,人家说说你是皇子,你还就真当自己的是龙子凤孙了?”
“哦,原来这还真就是娘娘和王爷故意放的流言啊,是想离间我与太子殿下吧?”苏斐声音淡淡的。
“一个是娘娘,一个是王爷,也就亏你们能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情来,就是故去了多年的人都不放过,你们晚上能睡得着,就不怕睡梦中我故去的婆婆跟你们索命?”清宁鄙夷说道。
“放肆,敢辱骂当朝娘娘和王爷,本王等会第一个送你下去见她!”庄王怒道。
“王爷?王妃?”清宁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看向良嫔笑道,“娘娘说郡王爷是人家的私生子,我想问一句娘娘,庄王爷的血统可正?”
“萧清宁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好大的胆子!”庄王顿时怒不可遏。
“我胡说八道?”清宁把袖子里这册子朝庄王丢了出去,“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上面都是什么?”
“萧清宁不要妄图拖延时间了,太子,你倒是想好了没?是杀了苏斐,还是看着自己的母妃儿子死在你的面前?”良嫔瞥了眼清宁,看都没有看那地上的册子一眼,看向太子问道。
“皇儿,不要管母妃,绝对不能让这江山落到这乱臣贼子的手里,为了我朝的江山社稷,母妃就是死也能瞑目。”仪妃含着泪,看向太子正色说道。
“父王,孩儿不怕,孩儿有祖母陪着,孩儿一点都不怕。”五岁的郑弘懂事道。
“母妃,弘儿。”太子声音带了哭腔。
“怎么,很熟悉是不是?”清宁见庄王翻开了那册子,然后又直接丢在了地上。
庄王笑了一声,“就拿了这么个破东西来,你还想翻出什么浪出来?”
“翻不出浪来,但足可以质疑你的身体里流的是谁的血!”清宁缓缓地笑,“这个上面记载的每一笔,想必庄王都很清楚,可是庄王你可知道……”
清宁微顿了下,看了眼良嫔,继续说道,“这册子是我故去的婆婆孙琳琅的嫁妆单子,而这上面的东西,如今却是都在你的手里……你说,这代表着什么?”
“皇上不过是宠爱我了些,可是那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都是堂堂正正的,而,娘娘就怀疑我是皇上的私生子,可是娘娘和王爷呢?”苏斐慢条斯理地说道,“我那父亲却是暗地里把我亡母的嫁妆都全数搬给了你们,借你们说的一句话,要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怎么会暗中倾尽所有来支助你们mǔ_zǐ?而且还不顾廉耻把我母亲的嫁妆都搬给了你们!”
庄王惊愕地看了眼良嫔,然后收敛了神情,看向苏斐与清宁说道,“一派胡言!”
“王爷要是不信,你可以派人去顺天府核对!看看这册子上记录是不是我婆婆的嫁妆!”清宁微笑着看向庄王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庄王大声喝道,“母妃……。”
“如此荒唐的话,你也信?不过是他们胡编乱造的罢了,皇儿,你莫自乱阵脚!”良嫔看了眼庄王,道。
“混淆皇室血脉,良嫔娘娘你好大的胆子!你们难道还要助纣为虐吗?你们都是我朝的好儿郎,我知道你们是受了良嫔mǔ_zǐ蛊惑,我以太子之名作保,念你们是受人蒙骗,不追究你们的错,但你们要还是执迷不悟,帮这来历不明的庄王谋反,那孤定会斩你们三族!”太子抬眸看向殿阁外的打斗,朗声说道,“你们以为助他成了大业,你们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他还会留你们活路?”
太子的声音很大,外面不少人都听到了,惊愕之下,自有些人就开始踌躇。
这庄王不是皇家血脉?
那……庄王要成功了,那这天下要改姓了?可是这庄王要不是皇室血脉,那这江山他能坐稳吗?他是龙子,那坐上了龙椅,这天下还是郑家的,要不是皇家的血脉,这天下会如何?会乱了吧?如此,只怕他日他们都被庄王灭口!
“什么混淆血脉?太子,你在这里不要妖言惑众,什么来历不明?我儿是就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是本宫与皇上的儿子,就凭这么一个小册子,就敢质疑我儿的身份?太子,就凭你几句话就想蛊惑人心,就想让劝降他们?”良嫔看向太子义正词严大声说道,“今日,就算我们mǔ_zǐ败在你的手下,本宫算来也算你的长辈,皇儿是你的手足,凭你的身份,你也没有资格动我们!”
咻咻箭飞啸声的声音,四支箭如碎金裂石一般准确无误同时射在了挟持仪妃与郑弘的四个人背上,同时两个身影快速地闪身把仪妃与郑弘夺了过去。
不过是眨眼之间,良嫔与庄王和他们的人又都是注意都在太子,苏斐的身上,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而,外面的定局基本也定了下来。
“太子动不了,那朕呢?”顾焕与皇后扶了皇上走了进来。
仪妃与郑弘心有余悸被人护着跟在皇上皇后的身后。
良嫔看了眼外面,与庄王被人护着往旁退了几步。
皇上深邃的目光看向良嫔,“段墨瞳,你好大的胆子,弑杀太子,劫杀仪妃,劫杀朕的小皇孙!与庄王逼宫谋反,你真当你能只手遮天?”
“皇上,妾身不服,皇儿比他。”良嫔伸手指着太子,说道,“比他要更加有能力,更加有手段和谋略,皇儿更适合坐皇位,为了我朝更加的繁荣昌盛,这皇位该是我皇儿的。”
良嫔不知道皇上听了多少,只得自己转移注意力。
“太子宅心仁厚,胸怀宽广,是我天下百姓之福!庄王却对自己的手足能一箭封喉,能逼宫谋反,足见其手段残虐!”皇上道。
“皇上,那儿臣要救你不得不那样做啊?”庄王忙辩解,“今日,今日儿臣这么做,是因为苏斐……。”
“是因为苏斐觊觎皇位,所以妾身与皇儿才出此下策,为太子除去这个隐患的,妾身与皇儿都是为了我朝江山稳固!”良嫔道。
“娘娘,可不能就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苏斐眼眸冷冽。
真是够无耻的,还把事情往旁人的身上扯。
清宁轻笑了起来,“难道娘娘还要说郡王爷是皇上的血脉?刚才你可不是说了,郡王爷不是吗?怎么又出尔反尔了?不过,你还是先解释清楚王爷是谁的血脉吧。”
清宁说完看了眼皇上,见他脸上没有不快,才收回了目光。
给皇上戴绿帽子,这可不是一般的事。
良嫔提了心看向皇上。
皇上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深邃的眼睛盯着她,似是在等她的解释一般。
良嫔双膝一软跪下了下去,“皇上,妾身发誓,绝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皇上的事,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找苏华检来对质。”
“妾身知道,皇上宠爱郡王爷,妾身不该污蔑他,可妾身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的血脉流落在宫外啊?妾身知道,您没有接他进宫来,是为了保护他,妾身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良嫔哀切说道。
成王败寇,失败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孙琳琅不在了,皇上说不是,就不是吗?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苏斐不会起异心?
太子不会防范苏斐?
他们夺个你死我活才好呢,她和儿子会在地下等着他们的!
皇上皱眉,“朕就依你,让你死个明白!来人,去提苏华检来!”
“是,皇上。”
“皇上,您先坐。”皇后扶了皇上坐到前面位置上坐了下来,“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您不要往心里去,太子是个明白的,郡王爷忠心耿耿,因苏夫人所托,您才照拂他一二,他们两个自小在您的面前长大,他们两个的性子,您比旁人更清楚不过,不是吗?”
皇后怕皇上听了动气,忙是开解道。
“皇后放心,朕没有生气。”皇后的心,皇上自然心里明白,伸出抚了抚她的手。
皇后扭头看向仪妃,“妹妹没事吧。”
太子也关切地看向仪妃与郑弘。
“谢谢娘娘关心,妾身无恙。”仪妃柔声回道。
“那就好。”皇后微微点头,看了眼依偎在仪妃旁边脸色发白,却是强装着镇定郑弘,与仪妃说道,“这血腥得很,别让惊着了弘儿,妹妹不如点带他去偏殿。”
“嗯,仪妃你带弘儿先下去。”皇上看了过去,吩咐了几个人护了仪妃与郑弘去旁边的偏殿。
顾焕目光看向清宁,见她安然无恙一脸平静地站在苏斐旁边,嘴角弯了弯,然后收回了目光。
“母妃,您先起来。”庄王伸手扶了良嫔起身。良嫔看了眼皇上,扶了庄王的手站了起来。
……
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时辰,苏华检就被人提了进来,“皇上,苏华检带到。”
苏华检被人丢在了地上,因为是进宫见驾,冒犯了龙颜,所以,在死牢里狱卒就快速地苏华检换了一身干净的囚服,身上也没有带镣铐,头发整理了过了,用绳子绑在了脑后。
却是全身散发着一股臭霉味。
瘦得皮包骨,脸上也只剩下一张皮,黑黑的带着伤痕,以前囧囧有神的眼睛如今浑浊不堪,也唯有这双睁开的眼睛,才看到一点生气。
如是鬼魅一般,看着渗人。
“苏华检,你勾结良嫔,你身为外臣却勾结后宫妃嫔,你该当何罪?”皇上蹙了蹙眉头,厉声问道。
“我该死,饶命,饶命。”苏华检条件反射哆嗦了一下,眼神躲闪,求饶说道。
闻言,良嫔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这不是让承认她与他有私情吗?良嫔往前走了两步,轻声说道,“苏华检,这里没有人要打你,你好好回答皇上的话,不要胡言乱语,否则皇上治你欺君之罪!”
良嫔的话放柔了很多。
熟悉的声音如是三月的春风拂过苏华检的心,苏华检顿时清醒了不少,见得前面的皇上,皇后,还有苏斐,清宁,太子,一个激灵,忙跪直了身子,“罪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岁。”
“回答朕问题,你勾结后宫妃嫔,可知罪?”皇上重复问道。
苏华检愣了愣,忙道,“皇上英明,罪臣不敢,罪臣从来没有勾结后宫妃嫔,罪臣冤枉。”
“冤枉?”苏斐嗤笑,“那你说说,你为何把我母亲的嫁妆给了良嫔娘娘和庄王?但凡有一点尊严的人,都不会去触碰妻子的嫁妆,可你呢?不仅触碰了,还全部都送给了他人?这些年来,难道你都没有愧疚过,羞愧过吗?”
“孽子,我爱给谁就给谁,我就是不给你!”苏华检听得苏斐的话,睁着眼睛如饿狼一般地看向苏斐,“不孝子,你说,谦儿是不是你害的?”
“你爱给谁就给谁?可那是我母亲的嫁妆,你有什么权利做主?还是真是你拿了母亲的东西去养你的私生子了!”苏斐迎向他的目光,冷声说了一句,然后看下庄王,“你可是听到了,那是我母亲的东西!”
“孽子,你弟弟是不是你害死的!”苏华检却是固执地追问。
“苏谦是罪有应得,管我什么事?”苏斐自不会承认一切是他在背后谋划的。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苏华检喃喃道。
“从来没有勾结!苏华检,那你的意思,是庄王才华出众,所以,你支持他,拥护他?还明面上保持着中立,暗地里却是支持着他?”皇上继续问道。
“是,皇上英明。”苏华检忙不迭点头。
“胡说八道,信口开河!”皇上声音沉了下去,“你当朕不知道你们以前就是认识的?”
“皇上,罪臣不敢欺骗皇上。”苏华检忙道。
良嫔心里一跳,看了眼皇上,忙跪了下去,“皇上,妾身进宫前是认识苏华检,可是自妾身进宫后,就从来没有见过他,妾身的心里只有皇上,从来没有旁人!”
苏华检扭头看向良嫔,如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整个人更加的阴沉,“墨瞳,你说你心里只有皇上,从来没有旁人,难道你与我说的都是假的吗?都是骗我的吗?”
良嫔喷血,脸色一冷,冷冷地看向苏华检,“苏华检你说的什么话?本宫没有进宫以前是与你有过两面之缘,可本宫自幼庭训,恪守闺训,话都没有与你说过两句,进宫后,本宫更是恪守宫规,以皇上为天,以皇上为地,从来不会有半分逾矩,本宫何来与你说什么真话,假话?”
良嫔转头看了眼苏斐,又是看向皇上,“皇上明察,这苏华检定是记恨皇上爱慕孙琳琅姑娘,又苏斐是皇上您的血脉,而这苏华检定是有苦无处发,心里有火无处使,所以,他才会诬蔑皇上,想要报复皇上,就诬蔑妾身与他勾结!妾身兢兢业业从来不敢有半分不是,皇上,妾身是冤枉的,妾身是皇上的人,妾身的人,妾身的心,都是皇上的!”
清宁勾唇,冷笑了一声,“娘娘,就算如娘娘所言,他是为了报复,可是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娘娘你凭什么就如此自信,他为何偏偏就选了你来报复?”
“他要找谁报复,本宫怎么知道?”良嫔抬眸看向清宁,“他苏华检如今就如是一条疯狗,逮着谁就咬谁!”
“墨瞳,你说我是疯狗?”他一生都倾心于她,这么多年来,他放不下,牵挂着的只有她段墨瞳,他为她排除障碍,扫除阻力,还爱屋及乌尽心尽力地帮助她的儿子,如今他听到了什么?疯狗?她的心里只有皇上一个人?她的心,她的人都只属于皇上的?那么他这么多年,他做的又是为了什么?苏华检失魂落魄,心如是被利剑所刺,钝痛无比,目光直直地看向良嫔,喃喃说道,“墨瞳,你说,你当初进宫是被家人所逼,你别无选择,你不想进宫,只想与我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你都是骗我的?你说,皇上不来你的宫里,你寂寞,你想我,这些都是骗我的?你说,宁愿与我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是骗我的?你说,你的身子虽是被人占了,可是你的心里却只有我一个,这也是你骗我的?你说,等将来你的皇儿得了天下,就与我纵情山水,都是骗我的?你说,将来死了也要与我……”
“闭嘴!”良嫔脸色煞白,厉声打断了苏华检的话,并是给了他一个眼色,“你为了报复皇上,你就编这些瞎话来诬蔑本宫?你老是招来,皇上是任君,念在你抚育皇子有功的份上,也念在你与苏斐父子一场,会格外开恩,留你一命的。”
庄王十分惊讶地看向良嫔与苏华检。
心里惊起了惊涛骇浪来。
这苏华检说的话……难道自己真的是个野种?庄王不由得惊恐地看向皇上,跪下了下去,“父皇,饶命啊。”
“苏斐是我的儿子,是我苏华检的血脉!”苏华检遽然提高了声音,说道。
“良嫔,你还有什么话说?”皇上脸上依旧是喜怒不形于色,看向良嫔道。
“皇上妾身是冤枉的。”良嫔泪水滚落,扭头又是狠狠地看向苏华检,“苏华检,你胡说些什么呢?本宫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你说的那些话,本宫一个字都没有说过,都是自己瞎编捏造的,你就是为了报复皇上,所以说与本宫有私情吧,你再是胡编乱造,苏斐他也是我皇家的血脉!”
说完又是给了苏华检一个眼色。
苏华检今日却是半点都没有理会他的眼色,他是无耻地把自己原配的嫁妆给了他们mǔ_zǐ去成就大业,然,他却是不能自己给自己捏一顶绿帽子戴上,“皇上,罪臣没有胡编乱造,苏斐是罪臣的儿子,是罪臣嫡亲的儿子,是我苏家的血脉!罪臣句句属实,要是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清宁伸出手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苏斐的手掌心里。
苏华检还算是没有丧尽天良,还算没有自己扯了绿帽子戴在头上去帮良嫔庄王mǔ_zǐ。
她刚真是担心,苏华检会不顾一切后果帮良嫔,便是自己戴了绿帽子也在所不惜!
苏斐握住了她的手,扭头看向她,眼底闪过柔情。
“苏华检,你这个疯子,你陷害孙琳琅把她给害死了,你会遭天打雷劈的。”苏华检不配合的自己话,不但没有帮自己诬蔑苏斐的身世,还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这不是让皇儿的身份更加让人怀疑吗?良嫔狠狠地握住了手指,扭头看向苏华检说道,“你不要乱咬人,本宫什么时候与你说过那些话了?是你自己要支持我的皇儿,与本宫有什么关系?你有本事,你直接找皇上算账,你自己没有本事,就拉上我们mǔ_zǐ来报复皇上,算什么本事!本宫还想呢,你堂堂国公爷,怎么会不声不响地支持皇儿?”
说着又是含着一汪眼泪看向皇上说道,“皇上,妾身是被冤枉的,妾身这一辈子心里只有皇上,皇上,妾身身在后宫,从来都不敢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皇上,妾身是冤枉的。”
良嫔说着又看向皇后,“皇后娘娘,这些年,妾身在宫里,谨记娘娘的教诲,一直服从娘娘您的管束,您帮妾身说句公道话,妾身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娘娘,您帮我说句话。”
“良嫔,你这些年是循规蹈矩,知书达理,然而,今日你能做出这谋反的事来,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而且,这事关皇室血脉,有皇上在,本宫不敢妄断!”皇后娘娘不偏不倚,非常公正地说了一句话。
“良嫔,你还有什么话说?”皇上看向良嫔,如是看一件死物。就是这个贱人。
因为她,苏华检把孙琳琅害死了!到了今时今日,竟然还逼宫造反!不知死活的女人!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知错了,您饶了儿臣和母妃吧。”庄王磕头求饶说道。
“皇上,苏华检是为了报复您,他说的这些都是他捏造的,您不能信他这个疯子的话。”良嫔沉吟说道,“捉贼捉赃,抓奸拿双!他口说无凭,妾身是冤枉的!”
良嫔说着扭头看了眼外面的情况,然后转头看向苏华检,“苏华检,你说句话,就为了报复,你捏造本宫和你私情的话,你倒是拿出证据出来。崩什么时候与你说过那些话了?你倒是说说,何时何地与你说的,有什么人可以证明?”
还要拿证据和证人?要帮他们mǔ_zǐ,所以就要给自己戴个绿帽子?清宁冷笑,这良嫔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给人捅一刀子!
“苏斐是我的儿子!”苏华检自也明白良嫔的话,自是不会承认了,他如是不认识一般地看向良嫔,“因为我的身份,你一直在骗我,一直利用我是不是?”
“胡说八道,本宫堂堂后宫妃子,是皇上的女人,你是什么身份,本宫要利用你?”良嫔面无表情地回道。
“墨瞳,你……!”苏华检看着这张自己深爱了一辈子的脸,突然觉得如此的陌生,心痛如是被钝器击中。
可看着这魂牵梦绕了一辈子的容颜,他还是说不出狠心的话来。
母亲说得对啊!
这个女人是有所图,才会接近他。
如今,翻脸就无情。
蛇蝎心肠!
可,他还是下不了狠心说她半句不是。
“皇上,罪臣没有与良嫔娘娘有什么私情,罪臣与良嫔娘娘之间清清白白的,没有任何关系,王爷他是您的血脉!罪臣支持王爷,是罪臣自己愿意的!”苏华检抬头看向皇上说道。
“你这个疯子,你真是要逼死了本宫才甘心吧!”良嫔看向苏华检,问道,“你说,你今日是不是要逼本宫和本宫的儿子才甘心。”
“我没有,墨瞳,我的心,你不懂吗?”苏华检浑浊的眼睛含情看向良嫔。
良嫔再看了眼外面的情况,突然就朝苏华检扑了过去,“你这个疯子,既然你要诬蔑本宫,本宫今日与你玉石俱焚,本宫以死来证清白!”
抱住了苏华检的脖子,张口往他的脖颈。
苏华检只觉得脖颈剧痛袭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推良嫔,可他这几个月早已在牢里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哪能推得动全力以赴的良嫔。
推不动,苏华检就干脆不动了,随了她去,伸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深情唤了一声,“墨瞳。”
苏华检身上的臭味几欲让良嫔做呕,可为了能为儿子博得一个活命的机会,她忍住作呕的感觉,死死地往苏华检脖颈跳跃的地方咬,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充满了整个口腔。
温热的鲜血如泉水立即从她的嘴唇下流,良嫔一狠心,再往里用力咬了两口劲,鲜血便是如泉水一般往嘴里涌。
众人没有想到良嫔突然动手,呆愣了片刻。
“娘娘。”庄王身边的人一个扶了庄王起来,还有两个欲要往良嫔走去。
皇上皱了眉,示意了一下,几个侍卫就要过去。
“不要过来,谁都不许过来。”良嫔抬头,一嘴的鲜血,如是吸了血的鬼,看得众人一阵发杵。
然后看向庄王,喝了一声,“皇儿,走!”
“母妃。”庄王摇头。
“快走,皇儿,按照最有一个计划,快走!”良嫔喝了一声,然后看向护着庄王的人,“保护王爷退出去。”
“是,娘娘。”众人齐声应了一声,拉着庄王往外撤。
“母妃,母妃……。”庄王扭头看向良嫔。
“今日谁也别想离开!”皇上沉声道,“顾焕,去传朕的命令,拦住庄王!死活不论!”
“是,皇上。”顾焕抱拳,带了人退了出去。
“皇上,皇儿是你的儿子,你就忍心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是你的亲生儿子啊,这别人的儿子,你当宝,自己的儿子就是草吗?”良嫔伸手抹了一把嘴上的鲜血。
“逼宫谋反,弑杀兄长,谋害储君,劫杀仪妃,郑弘,诬蔑忠良!哪一条,他都够死罪!”皇上面沉如水地说道。
“哈哈哈,你们是抓不住皇儿的,皇上,妾身这么多年,如履薄冰的从来不出错,今日本宫能带了皇儿谋反,那自就会想到会失败的结果,妾身早就给皇儿准备好了退路的,皇儿会活得好好的。”良嫔嘴唇周围都是鲜血,眼眸张狂,无比的狰狞,坐在地上哈哈又是笑了两声,伸手指着皇上等人,“皇上,皇后娘娘,太子,还有苏斐,萧清宁,你们一个都别想跑过,镇南将军的三十万铁骑定会踏平了这京城!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贱人,你居然还与李将军勾结!”皇上脸色微变。
“这要感谢皇上为皇儿寻了个好王妃。”良嫔笑道。能拉拢镇南将军,是魏家的功劳!
“贱人,京城那么多的老百姓,你们mǔ_zǐ竟然如此草菅人命!”皇上脸上涌上薄怒。
这三十万铁骑,足可以把京城踏平。
那么多了百姓,血流成河,京城变成人间地狱!
“皇上。”皇后担心地握住了他的手。
“皇上,请放心,臣妇进宫来之前,就已经知悉了镇南将军的事,家父已经与黄大人一起召集了人马抵抗城外的大军了。”清宁转身面对皇上,说道,“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想来家父与黄大人应该无碍的。”
现在还没消息,至少镇南军是被抵挡在城外了。
如今宫里情况稳住了,只要皇上这边稳住了,再是派人过去,那镇南军就不会再作乱了,庄王都失败了,他们还打什么?
皇上面色稍缓,目光慈爱地看向清宁,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
又看了苏斐,说道,“佳偶天成!”
“谢皇上。”清宁与苏斐忙道。
这个时候也不忙着夸人,皇上笑着点了下头,收回了目光,随即是吩咐了罗海带了玉佩出宫,去见镇南将军。
“本宫千算万算,却是在你这里出了纰漏!”良嫔惨白着脸,看向清宁,道。
清宁淡笑。
她算得精准,却是不曾想到庄王派了宋子逸来围剿郡王府!
“墨瞳。”苏华检脖颈的鲜血喷了一地,他觉得越来越没力,越来越冷,整个身子的力气像是在慢慢地流失一般。
苏华检伸手拉住了良嫔的手,“墨瞳。”
“你别碰我。”良嫔厌恶地一甩,身子往后退了退。
“墨瞳,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过我?”苏华检见得她脸上显然的厌恶,微微笑了下,开口问道。
“你是什么身份?你瞧瞧你的鬼样子?本宫会喜欢你?本宫瞎了眼睛不成?”良嫔冷笑说道。
自己的鬼样子啊?苏华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眷念地看向良嫔,低柔说道,“墨瞳,能死在你的手里,我不后悔,今生无缘……我们下辈子,下辈子做……。”
“下辈子,下辈子,你别做梦,这辈子我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你这个废物。”良嫔断然打断了苏华检的话,绝情道。
什么这辈子不成?没用的东西,非得把孙琳琅的嫁妆往她和儿子身上砸!无端端的连累了自己和儿子!
原来……他是废物啊,她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自己啊!苏华检浑浊的眼睛里涌了泪,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长子苏斐,还有他身边妍丽的长媳。
苏华检顿觉得心被人活活剥开了一般,张口吐了一口黑血,断气之前,他想,自己会下十八层地狱吧。
“王爷……。”外面传来惊呼声。
良嫔心里一紧,忙是爬了起来,奋力挣脱着往外奔。
皇上做了个手势,拦她的人便是让开路。
庄王带的人,只余下七八个左右了,把庄王护中间,周围弓箭如雨一般地往他们射。
良嫔顿时看得心惊胆战,转头求皇上,“皇上,求求您放过皇儿吧,都是妾身的错,皇儿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切身的话罢了,妾身该死,您放过皇儿吧。”
“皇上,妾身求您了,求您了。”良嫔跪地咚咚地磕了起来,没几下额头就磕出了血丝来。
皇上抿着嘴,没有开口。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是妾身错了,是妾身错了,求您们放过他吧,是起身该死。”
“郡王爷,郡王妃,是我错了,你们两个心善,帮我求求皇上。”良嫔又转而看向苏斐与清宁说道,“是我放了流言诋毁郡王爷,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们了帮我求求皇上。”
“放过他?当初,你可曾想过放我们?今日若败的是我们,那你可会放我们一条生路?”清宁沉声问道。
不会,绝对不会!她良嫔的计划是把他们都赶尽杀绝,一个都不留!只留了皇上与皇后娘娘,也不过为了她儿子庄王,为庄王博个美名!
良嫔面色一僵,转头看向庄王,庄王手臂已经中了一箭了,良嫔心里大恸,转头看向皇上,见皇上面色没有半分松动,良嫔的心顿时就沉到了谷底。
皇上见死不救,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死。
她却不成,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不,不能让儿子就这么死了,她要去救他!良嫔跌跌撞撞脸色坚决地站了起来,拔腿跑出了殿门,朝庄王的方向跑去。“皇儿,娘来救你,娘来保护你。”
“母妃,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庄王一见良嫔跑了出来,急得往她的方向跑,“母妃进去,不要过来。”
“王爷。”护着庄王的人急忙跟了他上去。
还差那么一段的距离,箭如雨下,乱箭穿了两人的心。
“皇儿。”
“母妃。”
良嫔庄王往对方爬去。
没爬两步,mǔ_zǐ两人几乎同时断了气。
……
清宁站在苏斐身旁,脸色淡淡地外面地上良嫔与庄王的尸首,握着苏斐的手,仰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
皇上看了两眼良嫔与庄王的尸首,转头看向苏斐,说道,“绩玉,你与宁儿回吧,今日,她也是吓得不轻,定累了。”
“微臣遵旨。”苏斐拱手。
宫里有太子善后就可以了,更何况,还有顾焕等人在。
清宁屈了膝。
“太子,绩玉是虽是性子冷淡,却是极其重情。”看着两人的背影,皇上说了一句。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太子道。
这个儿子也是个重情的,皇上微微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句太子好生善后,然后让皇后扶了他回自己的寝殿。
……
地上到处可见尸首,宫女和内侍,还有禁卫军埋头收拾着,鲜血流了满地汇成了小溪往低处流去,空气中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清宁微蹙着眉头与苏斐十指相扣,往二道宫门处地方走。
苏斐脸色微沉下,显示着他的不悦。
“好了,我知道了,下次我这么冒险了。”清宁知道他生气自己冒险进宫的事,于是干脆拥住了他的胳膊,娇声道。
“你也知道错了?”苏斐蹙眉,心里微叹了一口气。
“嗯,嗯,我不该在这么危险的时刻,进宫来。”清宁点头,随即紧紧地搂住了他的手臂,柔柔地说道,“可是,我担心你嘛!我怕你出事,我想到你要是出了事,我就心痛,我就难受,跟被火烤一般的难受,我知道不该这么冒险,可是我就是担心你吗,而且良嫔和庄王mǔ_zǐ这么阴狠,我真的担心……好了,不要生气了,现在我们都好好的,安安全全的,下次我一定好好在家等你回来,哪儿都不去……要不,你打我一顿,让我记住教训?”
清宁偏头提议问道。
苏斐失笑,“好,回去打你一顿。”
下次会记住教训?要是有下次,她肯定会义无反顾,同样跑过来救自己的!苏斐了解她的心,她担心自己,亦如自己担心她一般,刚看到的瞬间,他既惊喜,又担心,心里更是暖暖的,寒冷天里,他心里如春风拂过。
“那你轻点。”清宁皱起了眉头。
“不行,一定要重重地打!”苏斐脚步微微一顿,低头附耳轻柔说了一句。
还真打她一顿?自己哪里舍得?不过,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好好‘教训’她一顿——如床上,她要不喜欢,桌上,椅子上,浴池里都行!
清宁扭头见得他眼里的浓情,脸色顿时绯红。
“今晚就好好教训你,看你下次还敢不?”苏斐眉眼含笑,又附耳低语了一句。
“苏绩玉,这是宫里。”清宁脸更红。
苏斐轻笑了出声,握住了她的手,往前走。
一股寒风吹来,突觉得脸上一凉,清宁脚步微顿,扭头看向回廊外,惊讶扭头看向身边的苏斐,对上苏斐寂寂生辉的双眸,“绩玉,下雪了。”
苏斐璀璨的双眸流淌着如水的温柔,随她的顿住了脚步,抬头看了眼天空如柳絮一般飘洒的雪花,含笑转身帮她拉紧了斗篷,又把带着狐狸毛的帽子帮她戴好了,然后继续握着她的往前走。
雪花如鹅毛一般往下掉,顷刻间,天地一片雪白,皑皑的白雪很快把地上淋漓的鲜血都覆盖住了,一切纯洁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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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终于完结了,这几天小西的脑子里全是文,终于圆满落幕!谢谢心肝们一路陪着小西,谢谢~鞠躬,群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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