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苏锦棉本就是被人含在嘴里养大的,哪会因为前些年山上的日子就真的把这本性都给丢弃了。只不过知道圆滑处事罢了,清远大师平日教她医术之外偶尔也带着她走访临近的村落看一些没钱看病的病人。
她打四岁起跟在她的身后,虽然清远大师在她七岁那年就赶了她下山,但她硬是多留了三年,到了十岁才回了家里。
如今十四,还有一年便快及笄。
那日从山上下来之后,苏锦棉倒没急着回去,在邻边上的村庄又住了几天,直到苏遮木听到这个消息来了人把她接了回去。
回到家一切都有些陌生,习惯了几日就又闲不住地跟着苏锦城去学管账,反而是苏锦棉回来了,她的二哥哥却是不在了,早年跟了一个走镖的江湖人士去走镖了。
说来这日子过着也舒坦,她继续当她万众瞩目的大小姐,想干什么干什么自由地很。
京城上下却都是知道她早年年幼不知时折断了落贵妃的梅花落了半条小命被送去郊外的白云观了的。此时知道她回来,却是再也没有见她露过面,自然是走在街上不张扬都不再有人知晓。
苏锦城见苏锦棉出来,一张脸的脸色难看地可以,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发作,指了一旁的轿子说道:“回去禁闭三日再说。”
苏锦棉这下可苦了脸,“不是吧,哥哥你那么狠心?”
阿萝却在一边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姐,有话等会再说罢。”
她也意识到大街上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留给自家哥哥一个期期艾艾地眼神就万分幽怨地上了轿子。
苏锦城最是拿她没有办法,此刻见她又在自己面前服软扮可怜,叹了口气一抬头正准备走。就对上了站在栅栏外正慵懒地倚在一边的八皇子,他的目光淡淡,眼底还有着微不可见讥讽。但只是一瞬,他在仔细去看的时候,他的目光早已移到别处,懒懒地勾了唇漫不经心地和边上的人说着些什么。
苏锦城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自家妹妹坐的轿子,眼神阴郁了几分。
等回到家已近傍晚,苏遮木正陪着林素心浇花灌草。见自家大儿子气势汹汹一副不善的样子再看女儿低垂着头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当下就明白的清清楚楚。
自家的这个儿子在外风度绝对是一然的,但唯独遇上苏锦棉的事情就学他吹胡子瞪眼睛的。他也奇怪,这个一点也不像他的大儿子能把他这表情学的那么入木三分。
“怎么了,谁又惹我们的大少爷了?”林素心也当作不知,径直抿了笑问他身后的苏锦棉。
苏锦棉见娘亲先开口了,连忙摇着脑袋说道:“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恰好忘了时间吗。”
苏锦城“哼”了一声,“你这段时间一到集市就要失踪半天莫不是都去等八皇子了?我当你有什么好的品性,竟然去茶楼吟诗作对了。”
苏锦棉这下算是百口莫辩了,她的确是去见八皇子的。只是她那年匆匆留下了药方便不再接触过这人了,自然也是知道和他隔了千山万水。但她就是想明白他这些年是否真的被治好了久疾,就想远远看一眼,哪知道这一直等不到人呢。
苏遮木却是一惊,脸色微沉,“你哥哥说得可是真的?”
苏锦棉差点没翻白眼,但当着自己的爹爹自然是不能这样做的,当下弯了唇角乖乖顺顺的偎过去挽住苏遮木的手臂,“爹爹你可还记得当年棉儿去白云观之前让爹爹托去宫里的那张药方?”
苏遮木自然记得,也为此提心吊胆了一段时间。当下便明白她的说辞,但仔细一想她如此的解释并非没有道理,而且他自己的闺女他自己知道,自然是不会说谎骗他的。想是这样想,他的心思却没有一点露在面上。只是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苏锦棉见他愿意听,也就老老实实地交代,“你看,棉儿下山那年八皇子搬出了皇宫出来住,但是却从来碰不见八皇子自然不能自己送上门去说看看八皇子啊。如今棉儿正好得了这个空还是想去看看棉儿的第一个病人的啊。”
见她却如自己所想的,苏遮木索性就当听明白了,只斥责道:“女儿家的,这像什么话。”
苏夫人却是被这句话提醒了一下,拉着苏锦棉左右看了看,似是叹息般:“明年棉儿就该及笄了,刘家近日也来提了提亲这一事,棉儿有什么看法吗?”
苏锦棉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娘亲把话题转移到了哪里。顿了顿,低了头不说话,半晌才回道:“棉儿还小,娘亲先回了吧。等棉儿及笄了也来得及。”
她对刘祺是没有那个意思的。
林素心这下也算是摸清了她的性子,不动声色地又问道:“听说你今年去了刘家的福善堂当看诊的大夫了?”她的眸间冷清,话里也不带一丝情绪,让苏锦棉瞬间摸不清她是反对还是不反对。
当下一阵心惊肉跳的,想了想,还没措辞好了,就听苏锦城说道:“这事是孩儿忘了告诉娘亲了。”
林素心其实早些时候就知道了,只是想着要是能和刘家结为亲家的话这也由着她了。但如今见她是没有这个意思的,自然是要提出来了,待字闺中,怎么能和一个男人朝夕相处,若真传出去了,名声该有多不好听。
苏锦棉见哥哥还是有心替自己解围,也不敢瞒着,一五一十地说了。
林素心听完,听她只是搭了红线隔了屏风给人把脉开方也算是没有太大的反对情绪,只是皱了眉道:“过几日便不要再去那边了,女孩子家的你也不怕传出去丢人。”说罢,叹了口气。“该给你寻份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