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我还正要问你呢。”想起愈合堂的事,佟玖道“愈合堂他们那官司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走了,那铺子是租给咱们了吧?我知道这里面大有蹊跷,却又想不明白,你给我说说,让我也跟着长长见识。”
“长什么见识?那铺面本就是咱们家的。”济兰道“只是地处喧闹,不适宜开药铺,故而一直让远房的亲戚代着往出租了好些年了。”
“那后来怎么就租给愈合堂了呢?”佟玖听了就更不明白了。
“租谁不是一样的?我们养正堂开到今日,靠的又不是铺面显眼。况你也常说,买卖大家做。他们若能安分守己,我还懒得费这些个周章。”济兰凝了下眉“多行不义,必自毙罢了。”
佟玖点点头,道“那真的是他们家的药吃坏了人,还是......。”
“是之前我卖给他们的那个方子虎骨丹,其中一味最重要的药材便是虎骨,若是换成豺骨则犯忌致人呕吐腹泻。愈合堂一直私下里在周掌柜那偷买咱们家的虎骨,我就让米姐儿掺了些豺骨卖给他们了。”济兰倒也不遮掩,如实的道。
“那那个吃了药去闹事的也是咱们家远房?”佟玖想了想,倒挺像是临五他们那帮子的做派的。
“那些都是米姐儿他们私下去找的人,我便没再过问了。”济兰拉过佟玖的手,无奈且语重心长的道“老九,你也看着了,这些事本并不是出于我的本心。可既然都逼到眼前了,也就只能这样去做。人这辈子,能做到知世故,容易。想做到知世故而不世故,不易。”
“建桥这二十万两若是真回不来了,你也不必挂在心上,只当是你自己积德了。”济兰低着头抚着佟玖的手,叹道“你不要学我。”
“好的也好,坏的也罢,都是咱们一处做的,还分得出你我?”见济兰突如其来的失落和自责,佟玖明白了她为何好端端的坐在这抄经。
于是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揽了济兰在怀里,朝她晃了晃脖子上的玉锁牌,抚着背面已经磨得不太清晰的养正堂号标,道“这不,都挂着你家牌子呢。走到哪明眼的都知道我是养正堂女菩萨的姑爷。”
“又来浑说哄人。”济兰也抚了抚玉锁牌上的纹路。
“没有。”佟玖辩白着,绘声绘色的给济兰又讲了遍买梨时遇见的那对老人和他们说的话。
见济兰听的笑了,方认真的道“日后再有什么,不要总是这样一个人闷着,多同我说说,不好么?”
“我喜欢你这原本清明的样子,不想你看太多,也不想你听太多的污秽腌臜事。”济兰望着佟玖的眼道“有些事,我来做就够了。”
“九哥儿,江南的达正昌来信了。”佟玖刚欲反驳,听到门外虹筱的声音,只得不情愿的松开怀中人。
虹筱从外面进来,一手拿着封信,一手端了盘切好的白梨放到桌案上。
佟玖接过她递来的信,对济兰道“原是买给你的,多少吃一点。”看了眼信封,是江南达正昌总档的掌柜陈书源的亲笔,启开信封仔细的看着。
“嗯,这梨口儿不错,景赋你们都吃了么?”济兰吃了一块,觉得酥脆多汁,甘甜爽口,又吃了块后,同虹筱道“春日里多吃些梨,对嗓子有益处。”
虹筱朝她递了个眼色,济兰顺她眼色偏头看了看身边的佟玖,果然眉头紧锁的脸色都变了,问道“怎么了?”
佟玖看完信后,双手握拳的深吸了口气又长长的一舒,以便缓解着自己的暴怒,心烦意乱将信笺拍到案上,负手来回踱了好几趟,沉默不语。
济兰拿过信看了看,达正昌的大掌柜陈书源,私自挪了原本要给茶农的工钱借给了韩家二爷韩先午,以致于茶民纷纷罢了工。
佟玖还是没忍住的骂道“这个陈书源,他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白白告诉过他,那二十万两是给茶农们的工钱,天塌了都不能动,这话说的哪不明白吗?”
“你别动这么大的气。”济兰看完了大概,扯她坐到椅子上,对虹筱道“去点一把安神的香来。”
“我就不明白了,这陈书源他好歹也是个进士出身,有学问有能耐的,怎么就能让那斗大的字都不识几个韩先午给蒙了呢?他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佟玖烦恼的挠了挠头道“现在正是采茶的时候,茶民们都罢了工,没有茶我去关外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