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玖对张三爷拱了拱手,道“我敬重先生才学,想引荐先生到汇正升韩府的私塾中任教。先生若有意,不妨过府一试。”
“汇正升韩家?”张三爷迟疑的念了念,他平日拮据,也无银可存,显然并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还不知先生名号。”佟玖问道。
“在下张宜泉。”张三爷欲起身离席相送。
“先生留步。”佟玖临出去后,叫来伙计,让他给张宜泉添了几个热菜,再切上二斤酱牛肉。
回去的路上,佟玖满脸阴郁,沉默不语。
沈见平知她定是因着永喜冲撞她的事走心了,开口劝道“九爷,人家毕竟是贝勒爷。真要闹将起来,进了宗人府,吃亏的到底还是咱们。况且,他们又不知道你的身份,就随他逞个一时之快吧。”
“买卖谈得怎么了?”到了汇正升门口,佟玖下了马。
“他们那后宅我进去瞧了,虽是年久破败了些。但在那个地段儿,按现在的市价儿怎么也能抵个八万。”谈到生意上的事,沈见平严肃了些,道“可他想借十万,这我还得回去跟掌柜的商量商量。”
“十万两银子,说这银子要做什么了么?”门房上小厮跑出来牵马,佟玖迈步进了府门。
“他们家有个长子,一直文不成武不就的。他经营这食必居有些年了,攒了点银子,想再跟咱们借点,给他儿子买个官儿,改换改换门庭。”沈见平道“这不就拖了这个怡亲王府上永喜贝勒的关系么。”
走到汇正升后门,沈见平站定道“眼下什么都疏通好了,就等咱这银子打点了。”
佟玖略思虑了下,道“我就不到档上去了,你进去告诉掌柜的。就说我说的,这银子咱借他。”
“诶,好。”沈见平目送着佟玖往后宅正房去,心里嘀咕着今天食必居这事要不要跟济兰说。
回了正房进门后,佟玖大发雷霆的将头上的棉帽掼至地上。
“谁又惹着你了这是?”虹筱被她一进门的举动吓的一凛,忙上前揽了她往暖阁走,道“冷了吧,快暖和暖和。”
“夫人呢?”任虹筱服侍着她换衣裳,佟玖问。
“我看着是同舒掌柜一起出去的,该是在女档那边儿吧。”佟玖听完敛了敛身上袍子,拿过暖帽戴上,拎了大氅,掀门帘出去了。
“才回就走啊?”虹筱喊她也不见她应,看着佟玖的背影,虹筱心内总觉得哪要不好,方才自己看她眼神儿里,明明是隐着杀气呢。
佟玖从外面的楼梯上汇正升女档,听得里面有欢笑声,应是有女宾在。缓了口气儿,靠在栏杆上,沉思着。
“我每次来还道,这汇正升却是奇了。同样的茶叶,怎么你们家的就这么香呢。再看你们夫人身上这衣裳的料子,织法都是京城市面儿上未见过的。”听着里面有女宾啧啧称奇。
又道“我几次三番的打发婆子出去到各个茶庄和绸缎庄去问,富察东家的这些奇货都是哪买的。原不想回话竟是你们自家秘制的,我听了便自己上门来寻了。”
“舒掌柜你快来帮我们说说,日后,像这样的好东西,也卖给我们些。我们做了衣裳穿着好看,也承你们情义不是。少不得把银子都存进你们家来。”又有女宾附和道。
“你们又来打趣我,比起各位身上这御赐进上的料子,我们达正昌的可不就成了粗布了嘛。不曾想,竟还入了各位的眼啦!”是济兰的声音,佟玖不禁竖起耳朵。
又听女宾道“哦,这原是江南达正昌的绸缎和茶叶啊,我听说现在关外那些蒙古王爷的府上,兴得就是这个。可,在京城怎么不见有达正昌的分档呢?”
“诸位夫人有所不知,我们东家的达正昌想运货进京,须经漕运走通州码头。可码头上准入京的船帮是有数的,我们家迟迟办不下准入的文书是一,沿途关卡层层卡要是二。”听舒广袖道。
“如此说,这么好的东西,就因着没有通州码头的准入文书和那下边人的克扣,竟进不得京城?”女宾道“此事,待我后儿省亲同阿玛讲明,不是难事。”
一阵寒风刮过,佟玖在外面站了这一会儿,觉出身上冷来。听济兰她们谈着正事,就不进去叨扰了,转身下了楼。
“九爷!”到了门房,刚要出去,被小厮门上的叫住,呈了两张请帖过来,道“这是怡亲王府上才派人送来的帖子。”
佟玖接过帖子看了看,有邀自己和济兰的,还有一张是给韩鹿鸣的。摘出韩鹿鸣的帖子,把自己和济兰那张递还给小厮道“把这张给夫人送去,就说我去堂少爷府上送请帖了。”
说完,牵了马奔韩鹿鸣的府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