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距离因此而缩近,容庭甚至能看到,陆以圳的眼底倒映着他的影子。
“容哥,谢谢你……”陆以圳有点受宠若惊,对于容庭来讲,这世界上大部分东西,他都已经可以用金钱来买到,物质上的*对两人来说都无足挂齿。而真正珍贵的,却是他的时间,他的“亲自”。
容庭笑起来,伸手揽住陆以圳,“去年这个时候,我也是这么看着你,你的额头离我这么近,但我都不敢亲一亲……怕吓走你,怕你还不能接受我……好在现在,我可以……”
他话到一半便不再继续,而是低下头,吻在了陆以圳的额头。
然后是他的鼻梁,唇峰。
“陆以圳,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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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完,陆以圳就收拾行李,直接飞往了上海。
《鲜橙爱情》开机在即,他作为导演还有许多要做的工作在等待……内外景地的踩点,摄影棚的搭组,男女主角的定妆照,开机仪式上的媒体通稿……
需要处理的工作,丝毫不比在学校读书考试要轻松。
大学校园的外景地最终定在了上海的一所高校内,广阔的操场,优美的校园风景,以及校领导为了学校新校区的宣传,而大开方便之门,减免掉的场地费用,都使得陆以圳最终签下了与对方合作的协议书。
而在开机前两天,男女主演也相继进组。
“文月,宁颂,又见面了。”
剧组抠门,能抠门到什么地步呢?
男女主角包括陆以圳自己,都只在上海一间四星级酒店内住商务大床房而已。
陆以圳和顾文月、宁颂先后握手,接着有些歉意地解释:“剧组经费有限,委屈二位了。”
顾文月在圈子里还没混出名堂,正是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自然不敢发表什么意见。这里唯一的大腕儿就是宁颂了,对方一路戴着墨镜口罩进的酒店,饶是如此,还两次被路人一眼认出,拉着要了签名合影。
两个演员在房间内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就出门前往摄制地,与陆以圳会合,拍摄定妆照。
此时,三人并肩站在摄影棚外寒暄着。
宁颂戴着墨镜,双手插兜,斜靠在墙上,“陆导太客气了,这算什么委屈,只要房间干净卫生,晚上的时候不吵闹,我觉得就差不多了,我听说陆导拍《同渡生》的时候,还被安排住招待所?”
陆以圳有点惊讶地望向宁颂,“这你也知道?”
“你不是上采访说过嘛!”宁颂笑起来,“我当时看到的时候就和我经纪人说,要是能拿到戛纳影帝,别说是住招待所了,住地下室我也乐意啊!”
陆以圳忍俊不禁,“你这也太夸张了,戛纳影帝的事情还是别提了,在我心里,那个奖杯还是属于容庭的,我和他真的没法比。”
宁颂对此倒是不置可否,大约是圈子里混久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宁颂心里有自己的衡量标准。
他虽然健谈,却很少评价旁人,偶尔对陆以圳的“恭维“,说得也是恰到好处,让人明知道你是在客套,却也依旧觉得你是那客套里最真诚的一个。
这实在是一种讲话的艺术了。
聊了几句,演员各自去化妆定妆,陆以圳到一旁和剧照师开始沟通自己对人物的想法,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宁颂这边完工,换了一身运动服从化妆间出来了。
打篮球穿的深蓝色运动短裤,米色的工字背心,为了配合剧照,宁颂也不知道从哪里真的找了一个篮球来,站在幕布前轻轻拍了几下。
“陆导,怎么样,这身满意吗?”宁颂已久是意气飞扬的模样,从休闲服换上运动装,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不少,如果宁颂现在找个高中钻进去,只怕也没人会怀疑他的年龄。
不过……正如陆以圳第一次见到他所留下的印象一样。
宁颂身上的阳光,青春,都与男主角有一层隔膜,男主人公李寅修家境优渥,举手投足都有着比同龄人成熟的稳重,然而,这份外化的稳重,其实是因为他自己音乐梦想不得实现所带来的压抑,家人不赞同他继续学习小提琴,以至于他考上了优秀的高校,学习着人人看好的专业,也依然无法让他真正快乐。
而眼前的宁颂,看起来实在是太奋发向上了。
陆以圳望着宁颂,提议道:“衣服不错,不过……你现在试着找找角色的感觉?我想看看李寅修的样子。”
宁颂先是笑了一下,“看来陆导已经烦了宁颂了,好吧,那就把李寅修给你。”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又拍了两下篮球,接着,将球举起,放在了肩上。
他单手扶着球,另一手自然垂在身边,原本笔挺的身板,也失去了支撑的力气一般,站得不那么直了。
宁颂依然不急着抬头,而是慢慢地歪了下脑袋,仿佛想起了什么事一样。至此,他整个身体的线条,因此而显现出了一些颓废、自弃的意味。
随后,宁颂扬起了下颚。
他目光在半空中犹疑了片刻,仿佛找到了自己最终的追求所在,他与陆以圳四目相对。
陆以圳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刹,很快,他从宁颂的目光里抽丝剥茧般看到了李寅修。
他看到了他得过且过的大学生活,看到了他为了父母的意愿而不断勉强自己,去学习那些枯燥无味的贸易理论,经济基础……不得不将自己最钟爱的音乐,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
宁颂定定地望着陆以圳,虽然没有说话,却像是在竭力呐喊着自己的不快乐。
陆以圳深吸一口气,顾不得去为对方眼神中的力量而喝彩,他立刻抓着一旁还在发呆的剧照师,生怕错过这一刻的宁颂一般,他低声催促道:“快拍啊!你没看到吗?这就是李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