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愉后背贴在坚硬的车壁上,纪宣松开捏在她腕子上的手,倾身靠近,将她圈在他的胸膛和车壁之间,低目看她时,眸底一片清寒。
纪愉被吓到了,仰面望着他,慌张而迷茫,随即不安地往四周张望。
暮色微垂,天色已暗,正是夜景初起之时,游人皆在湖畔热闹,连车夫仆从也去前头吃晚饭了,这一处停车驻马的旮旯现下僻静得很,再加上马车的阻挡,旁人更难看见他们。
哥哥这是挑好地方教训她吗?看来今日真是气大了,该不会要动手打她吧?
纪愉瑟缩了一下,害怕地望着眼前一言不发的男人。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纪宣一瞬不瞬地觑着她,突然微掀薄唇,吐字极慢,像是怕她听不清似的,一字一字从牙缝里咬出来,清晰得有些生硬。
纪愉一怔,不明所以,傻愣愣地问,“什么?”
纪宣唇角一扯,竟突兀地笑了,然而笑意转瞬即逝,他眉心深蹙,漆黑的眸子竟有几分癫狂,目光忽然变得空荡荡,竟像绝望了似的,哑沉的嗓音兀自道,“有匪君子,温润如玉,你怎么会不喜欢,你自然是喜欢的,自然是喜欢的……”
“哥哥?”纪愉起初迷惑不解,继而惊愕地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她想起来了。
有匪君子,温润如玉,正是前世她对段殊的评价。
那时段家过府提亲,纪宣来问她对段殊的观感,纪愉就说了这一句。然而这辈子段殊才回京不久,纪愉很肯定他们是今日才碰见的,哥哥应该不认得段殊,可是为什么……
这一刹那,纪愉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心口一窒,震惊地看着纪宣,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的!
也许只是巧合?他只是刚巧说了这句话而已?
她是死了才重生的,哥哥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纪愉心头纷乱不定,喉头发紧,好一瞬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张口唤纪宣,“哥哥……”
纪宣却无甚反应,眸子黑沉沉的,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教人瞧不分明。
纪愉动了动唇瓣,忽然伸手扯住他的衣裳,“哥哥,你、你是不是……”她红嫩潋滟的唇瓣翕了翕,踟蹰不定,连声音都是颤的,“是不是也、也……”
柔荑般白嫩的小手揪在他胸前,她纤瘦温软的身体贴近,女儿家的馨香覆来,纪宣凤眸陡然发红,眼神深了一层,他心口鼓噪得厉害,某种冲动前所未有的强烈,胸臆间滚烫的烈火将他烧疯了——
他倾身将她压到车壁上,在她张口惊呼之时堵住她的檀口,热烫的薄唇贴住她的。
突然袭来的男子气息和唇上火热柔软的触感让纪愉惊骇得浑身僵住,如被惊雷劈到了头,脑中霎时空白一片,甚至连挣扎都记不得。
然而,纪宣又比她好到哪里去?他整个人都是狂乱的,急切无措地亲她的嘴,吮她的唇,他没有技巧、没有经验,只凭骨子里压抑了两辈子的那股冲动渴望,他已经意识不到现下在做的事在旁人眼里是多么的惊世骇俗,在纪愉心里又是怎样的翻天覆地。
他一半的灵魂落在地狱里,上辈子,他自厌了一世,重生回来,忘不掉罪孽,摆不好自己,他站在兄长的位子上,在对她做了那样残忍的事后,竟还是如前世一样肖想她、觊觎她,如今更是愈演愈烈,卑劣地想要霸占她。
他终于如愿亲到了她,却连另一半的灵魂也丢进了炼狱。在这强夺来的唇齿亲密间,有个声音阴魂不散地在他心里嘲讽地骂他“卑鄙”、“无耻”。
他知道自己大抵是没得救了,所以才会这般不要脸地继续着这令人作呕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