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凡成一个人走在漆黑的校园。
初秋的夜风轻轻吹拂在身上, 凉爽又惬意。
记忆曾经那么高大的围墙,现在也只到他的身高那样, 双手一撑就翻了进来。他走到操场国旗下的台阶前,仰头望着飘扬的旗帜,毫无意义地笑了笑。
当年的他, 最喜欢站在操场上的时候了。
因为他站在后排的位置, 就能一直看着首排带队的薛城。
看着她扎着半高不低, 正正好的马尾。还有总是挺直着的背, 背影也漂亮极了。
台上领导的念稿声音化为低低背景, 收聚不了他半点注意。
偶尔会是薛城代表学生上台发言。
她站在发言台,念稿子前,会用目光稍稍扫一眼台下, 再微微抿唇, 露出一点若有似无地笑。
他的目光就不敢再那么肆无忌惮了。会微垂下眼,稍稍掩饰地着看她。
“小薛城的气势,将来肯定是当领导的。”班主任曾半开玩笑的断言。
她天生低调, 却挡不住在人群中的熠熠生辉。
而他, 就是所谓的另一个极端了。
徐凡成垮上了两级台阶, 坐在了演讲台上。他抬手微微盖住了眼睛, 半躺了下来。
夜风吹在身上,脑海里想着当年的事情。
s城的合并改造, 拆除了一片旧建筑平民贫民窟, 又将这一小块地区化进了有名的私立初中。校长对他们“贫民区”的孩童免除了学费, 以支持政府的工作。
那一小片, 不过是多增十来个孩子顺手的事。
只是在众多有钱人中,一小撮的“免学费”就成了理所当然的歧视对象。
当然,名门私立学校,就算有欺凌,也会是打架骂人和小混混学校一样。
只不过是小组从来无人愿意带他。
只要他一出现,所有聊天都停止,周围有轻嗤讽笑声响起。或者是作业本经常传不到他手里,不知传到哪一段的时候,会从窗口被直接地扔下去。
经常有针对他的,莫名其妙的传言出现的有模有样。
过几年再看,这些都是芝麻大一点的事,要无视还是解决,其实都很简单。
可惜那时的徐凡成——他还叫做张凡。
本来就是个自卑至极,低到了尘埃里的人。
张凡从前还能靠着优秀的成绩,换取在学校的片地安静。到了这种处境下,成绩当然不可避免的一落千丈了。
学校里是默不作声集体欺凌的同学,和充耳不闻漠视的老师。家里是什么都能拿起就往你头上扔的家暴父亲。
恶性循环,他终日精神紧绷着,只勉强撑着着不自杀。为了母亲才浑浑噩噩活着。
大概是某天上帝或者菩萨微微睁了睁眼,看见了这个绝望中求生的少年。
赐予了他一丝微弱的光线。再微弱的光线,只要静静地存在,就能撕开一片的黑暗。
薛城就算那一缕光,安静地存在着。
在他泥潭里不堪的人生中,寄托着少年的所有念想,救赎意味的一道光芒。
——
本来他跟薛城,就是天上和泥潭里的两个世界,毫无交集的人。直到一次突然的事。
期中考试后,半学期一次的换座位之前。薛城生病了,那天没有出现在教室里。
“学校要弄个帮扶小组,我们就按照这次的成绩来安排,班长除外。”
班主任拿着一张成绩表格,走到教室最后的黑板,钉在了上面,宣布道:“第二名辅导倒数第一,跟他当同桌。第三名辅导倒数第二,依此类推,不明白的看表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