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里你自己拿吧。”
“哦。”
郁九九带着信徒朝圣一般的心情拉开了云长安的衣柜。眼前的景象让她觉得，她的衣柜有辱衣柜之名，叫杂货间才差不多，他家的洁净程度甩她何止几条街。
洗漱间的门打开，云长安腰间围着浴巾走出来，郁九九转头看了一眼，连忙将脸转回，禁不住脸红到了脖根。在健身房没机会看到他的身材，那时她还可惜来着。没料到，她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美男出浴图’。
云长安走过来，看了眼郁九九，从衣柜里取了一件衬衫给她。
“谢、谢谢学长。”
郁九九低着头，拿着衬衫快步走出了卧室。出门前，云长安看到了郁九九脚上穿的拖鞋。
到了外面的洗漱间，郁九九再三确定洗漱间的门关了小锁，站到镜子面前，两只手在耳后小心的摸着，一点点的撕着，当她将头上的短发完全取下后，一头如瀑青丝散在她的背后。
是了。她，从来就不是短发女孩，过腰长发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
四年前。
郁九九本科毕业。
毕业那段时间，校园外面的饭店酒店几乎天天都是爆满的毕业散伙饭。郁九九和她的朋友们也不例外。有一次吃饭，她意外的看到了云长安。
大概他也在送别读三年硕研毕业的同学吧，身边不少的人，男女都有。郁九九经过他们的时候，不晓得他们在谈论什么，只听得一个女孩问云长安，“难得看到长安，有个问题我一定要问。你喜欢长发的女孩子还是短发的女孩？”
一头过腰长发的郁九九刻意放慢的脚步，听云长安的回答。
云长安没有回答，可他身边的一个男生说话了。
“你这个问题我能回答你，长安喜欢短发女孩。”
女孩不信的提高了音量，“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他。”
“我怎么不知道。有次我们和长安去吃饭，遇到了校篮球队的拉拉队，我们长安可是盯着其中一个短发女孩看了好几眼呢。”
“哇！”
人群里发出了一阵阵的惊呼。
“那个女孩是谁啊？”
“叫什么名字啊？”
“长安，想不到你还会关注到女孩啊。”
后面的话，郁九九没有再听到了，她只晓得，那个弹钢琴很优雅的男孩子，他喜欢短发女孩。
.
毕业后回家。
郁九九在镜子面前坐了很久，看着自己的长发，这头长发她陪了她很多年了，若舍弃，心中当真舍不得。可‘云长安喜欢短发女孩’几个字在她的脑海里闹得她清净不下来，终于，下定决心去了美发店。
没想到，美发店的大师力劝郁九九不要剪掉长发。
“姑娘，进门是客，你的需求我应该满足。而且，能做成你的生意对我来说，是好事。只是，我看到了太多的女孩，跑来说要剪掉长发，十个里八个会在剪掉后后悔。放弃自己的长发，要是你内心想去改变自己，而不是为了什么人，为了别人放弃自己，是最傻的做法。”
郁九九摇头，“我想变成短发。”
“变短发不是只有剪掉长发一个办法。你可以戴假发试试。若是舍得钱，假发能逼真到别人完全看不出你是假发。”
郁九九对自己的长发感情很深，听到大师的建议，眼中放光，“真的吗？”
“我给你做一个看看，若是你不满意，我再帮你剪掉，怎么样？”
“好。”
郁九九在弄假发的时候接到了詹贤花的电话，听到她在弄头发，风风火火的也赶来烫发型。可村花没想到，当她到店后，看到的竟然是一个短发的郁九九。
“郁九九！”
村花大叫一声，用手揉揉郁九九的短发，“你发什么神经！好好的长发剪掉做什么！”
“没什么。就想想换换发型。”
“我靠！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郁九九和给她做假发的美发师相视一眼，笑了，成功。
对于郁九九变成短发，詹贤花这些朋友接受度还好，顶多笑话她两句就过去了，都当她是想从头开始。郁溯溪看到郁九九的短发，愣是逼她说为什么剪短发。当得知她是为了一个男人剪短了长发，恨铁不成钢的三天没跟她说话。
从此，郁九九再没长发示人过。
为了能有短发换戴以防万一，郁九九花了大价钱买了七顶假发，每一顶都请了美发师特别为她的头型制作，头皮材质用得也极为接近真头皮，在额前发丝的部分，为了不让人看出来，美发师特别用心的修剪了发丝，即便是近距离和郁九九接触也难发现她短发是假发。只是，因为她提出要万无一失，在接触皮肤的地方，用了特别材料，高度近似皮肤的胶皮贴在她肌肤上，一天两
天还好，长时间了，免不得发红过敏。最初半年，郁九九戴假发戴得痛苦难言，下班一到家就会取下来。直到一年后，才完全适应短发。
四年后，她几乎要当假发是自己的真实发型了。
*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郁九九像看孪生姐妹，是她，又不是她。除了那个美发师，这个世界上还会不会有人晓得，她根本就不是干练的短发女孩。
如果有一天，我用自己的真实面目面对你，你会喜欢我吗？
听到洗漱间门开的声音，云长安特地看了下时间，一个半小时。
郁九九洗完澡后便进了主卧爬进被子，虽然她想不明白自己和老板现在算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很明白，明天上班，在公事上，云总绝对就是云总，她不敢懈怠。
云长安在客厅里等了半小时，不见郁九九走出来，起身去找她，发现她居然睡了。
今天倒是积极！
云长安走到郁九九的床边，弯腰凑近她，盯着她的睫毛看了一会儿，“睁开眼。”
压根睡不着的郁九九听话的睁开眼睛，有床睡不着的感觉实在不好啊，可是哪个女的睡在暗恋对象的床上恐怕也难睡着吧。
“我的拖鞋呢。”
“我放在玄关的鞋柜里了。”
郁九九想了想，他是老板，还是她亲手拿给他比较好，可当她起床穿鞋时，看到云长安脚上穿着的就是他本来的拖鞋。
“云总，你的拖鞋在你脚上。”
云长安居高临下的俯视郁九九，“你不会是想带着那两双拖鞋去给郁溯溪穿吧。”
“我……”
啊，她知道他说的是哪两双拖鞋了。
“你要穿？”郁九九惊讶的看着云长安，她以为他不会穿。
“你原来想给谁穿？”
此时必须赶紧表明自己的初心，郁九九想也没想的道，“就是想给你。”
说完，郁九九不敢看云长安的眼睛，趿拉着拖鞋窜出了卧室。没一会儿，拿着情侣居家拖鞋的男式拖鞋进来，放到云长安的脚前。
“云……学长。”
云长安将拖鞋换好。郁九九弯腰将他原本的拖鞋拿起，打算放到玄关的鞋柜里，转身后听到云长安轻轻的说了句，“真丑。”
郁九九顿了顿身子，超级想转身对他说：丑就不要换啊！又不是她求着他换的，她都睡着了，他喊人起来要拖鞋，给他换好了，还嫌弃！不过，有熊心没豹子胆的她只是在心里过过瘾。但某人就不同了，嫌弃之后，再一派理所当然的穿着新拖鞋从郁九九的面前施施然的走过。
郁九九到玄关放云长安拖鞋时，他悠然走过她的眼前。
郁九九到餐厅喝水时，云长安又从她的面前悠然飘过。
当她到茶几前拿手机看看时，他再一次晃过她的眼前。
郁九九觉得，他哪儿都好看，就是脚上的那双拖鞋，怎么看怎么碍眼。说丑还穿着到处走的人，鄙视！
为了第二天清晨看时间，郁九九把手机拿进了卧室。
睡觉前，又探出头看了下自己的拖鞋，丑吗？不觉得啊。这么可爱。一定是他们云家人的审美有问题。
*
清晨。
云长安和郁九九几乎是同时睁开眼睛，云长安伸手摁亮床头灯。
郁九九的心咚得一下，睡意全无。她到底是这么滚到他的身边来的？！
“早。云总。”
“郁……”
“不是。学长。学长。学长。”郁九九急急的纠正，“学长，早。”醒来喊老板早不对劲，可是喊学长早也感觉不对啊。
云长安起床，进洗漱间冲冷水澡。
郁九九跟在他后面起床，手脚麻利的换好工作装，洗漱，上淡妆。想到昨晚逛超市时买了面条，便到厨房里做早餐。她早餐做好，云长安也从衣帽间里穿戴整齐出来。郁九九这才注意到，云长安工作装都放在了衣帽间里。难怪他卧室的衣柜里衣服并不多。</
“云总，可以吃饭了。”
云长安走到餐厅，看到郁九九做好的早餐，目光认真的看了她一眼。郁九九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准确了，她似乎看到了他的嘴角动了下。
饭后，郁九九收拾碗筷，在水池里洗碗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轻轻的声音。
“味道很好。”
郁九九转头，对上云长安的目光，笑了。
他说好，已足够。
*
周一上班本就忙，奈何詹贤花还不停的电话，郁九九不得不求饶。
“花姐，你饶了我吧，今天的工作真的很多。我保证，等我得空了，一定一五一十的跟你汇报好不好。”
“今晚睡到我家来。”
郁九九用头和肩膀夹着电话，双手不停的在键盘上敲着，“不行，今晚真的不行。”
“加班？”
“不……嗯。”
“放p!你都说不是，撒谎。”
“村花，今天周一，公司一堆事要处理，我真的没空，过几天不忙了，我主动去你那请罪好不好。”
村花哼了两声，“我对你十分失望，相当失望。”
“是是是，是小的错了，让花姐失望了。乖啊，我挂了。”
村花啊村花，眼看着她跟自己的暗恋对象在良好的接触了，为了你姐们下半辈子的幸福，这几天你先忍忍好奇心。她现在还是‘恐怖电影后怕综合症发作期’，她每天跟某人睡在一起才不会怕。郁九九在心里祈求詹贤花的原谅，村花，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我知道你肯定说，对。
一天工作，云长安和郁九九与往日无异。
只是，他们都没有发觉，一天的工作虽然繁多，可很顺手，效率比平时还要高。
下班时间，郁九九处理好最后一份文件，关机，下班。
叩叩叩。
“进来。”
郁九九推开云长安的办公室门，“云总，我下班了。”
“马上好。”
几分钟后，云长安也下班。
看着他们一起走出办公室，左念抱着手里的文件目光一直追着云长安和郁九九出大办公区的门，云总和郁助理今天一起下班？从她进公司后，就没见过他们一起下班。今天，好神奇。
.
君园，云长安的家里。
郁九九回家喝了口水后便在厨房里一个忙来切去，云长安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走进厨房。
“需要我帮忙吗？”
郁九九想了想，问，“你会什么？”
看到云长安没法回答，郁九九笑了，“不用。好了叫你吃饭，去休息吧。”
确实帮不上手的云长安转身离开，到书房看资料去了。
安静的书房里，固话铃声打扰了真在专心研究资料的云长安。
“喂。”
“安安。”
“妈。”
“有件事，妈妈不知道现在该不该问。”
“妈你问。”
“我听你小姨说，你有女朋友了？是不是真的？”
云长安将身子靠到椅背上，“是听小艾说的吧。”
云长安的妈妈厉惜没有否认，只是问他，“是真的吗？”
“嗯。”
厉惜在那端松了一口气，但又跟着提了一口气，“妈妈能问问是哪家姑娘吗？听小艾说她……”厉惜没有把话说完，问云长安，“能让妈妈看看吗？”
“妈，你信我还是信别家人？”
“当然是信自己的儿子。”
“那就够了。”
虽说相信云长安的眼光不会太差，但当妈的，总会担心自己的孩子，厉惜也不例外。
“抽个之间，带给妈妈看看吧。”
“妈。这两年我的重心不在这方面。”云长安抬起手抚了抚额头，“让我们俩个自己决定节奏吧。”
“……好吧。安安，小艾知道你有女朋友之后，她……”
云长安不等厉惜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妈，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挂了。”
厉惜忙叫住云长安，“等等。明天能回家吃饭吗？”
“明天不行。”
“后天呢？”
“有事吗？”
“那周四总可以吧？”
云长安想了想，“周五晚上我回家。”
厉惜开心的笑了，“好。那就周五。一定要回来吃饭啊。”
“嗯。”
挂了厉惜的电话后，云长安看了眼资料，起身走出了书房。看着厨房里的郁九九哼着小曲在炒菜，走过去，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
郁九九忽然之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