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了也不用周斯年回答,自顾自地又嘀咕上准备稳婆奶娘纳妾礼的事儿。一边嘀咕一边满屋子踱来踱去。
周斯年见她乐昏头,勾着嘴角也是笑。
忙了这许久,世子爷也多日不曾见过夏暁了心有些挂念。这边跟闵氏交待完了事儿,他想着回住处换身衣裳还赶去西府一趟,便立即告了辞。闵氏满心都被未见面的夏暁占据,也没留人,摆摆手便示意他自去。
只是才出了院子,周斯年眼前便多了几抹眼生的身影。
是偏厅等着的姑娘们。
几个姑娘方才眼尖地发现他的身影从小路经过,都借口出来逛逛园子,私心里等着看一眼周斯年。此时正眼儿见着人了,个个面上都染了薄红。周斯年走得飞,原本还未注意,其几个差点撞到了他跟前。
抬了眸惊鸿一瞥注意到其几个的长相后,世子爷匆匆的脚步倏地顿住。
接着,脸眨眼间便沉了下来。
方才愉悦的心情如被兜头交了一瓢冷水,冷置了下来。不用说,这些便是他母亲与他定下的三月之约。不过他母亲这是什么意思?找了这些跟萧媛有几分相像的姑娘进府来,是要做什么?
周斯年陡然生出了一种受辱的感觉,难堪又愤怒。
脚下一转,冷着脸便又回了院子。
闵氏现如今兴致高昂,看他回来还有些惊讶:“忙了这许久,不去歇歇?”
周斯年没说话,嘴角绷紧,一双眸子黑沉沉的。
闵氏没听见声儿尤其怪,回头一看周斯年,被这明显不悦的情绪倒是吓了一跳。她眉心一皱,不解道:“怎么了?”
怎么了?
周斯年不愿跟母亲说重话,但今日,着实被她的举动恶心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母亲,既然夏暁那丫头要进府,三月之约我怕是不能遵守。你将外头那些人都回绝了吧。”
闵氏一愣,当即抚掌,乐昏了头她倒是忘了这茬儿。
确实,这肚子还揣着小的女子受不得气,可不能叫她被激着了。于是痛道:“你放心,既然夏家那姑娘要进府,这头纳妾的事儿便就这么算了。左右未定下,也碍不着什么事儿。”
“还有母亲……”
周斯年心郁气难消,顿了顿,慢慢吐出一口浊气:“萧媛是萧媛,旁人是旁人,您儿子还不成痴醉成您以为的那般!往后,莫要再做这些事。”
闵氏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听他这般说话,顿时不高兴了。
什么叫做‘这些事’?是她想做这些吗?
有些话闵氏憋在心许久了,早就不吐不。既然周斯年这般将话说开,索性她也不顾忌。口气当即也硬了起来:“若不是你在萧媛身上栽得太糊涂,九头牛都难拉你回头,我会这般?”
周斯年有些难堪,闵氏说得难听,但他往日确实也如此。
他哑了声儿:“您放心,有些事儿早已变了。”
闵氏冷哼:“这样最好!”
……
国公夫人是个雷厉风行之人,行事十分干脆利落。周斯年这才跟她通过气,她在五日便已然备好了院子稳婆奶娘,第六日就亲自找上了夏家家门。
一进院子,头一个遇上的是下摊子回来的夏春。
闵氏着实被她出众的容色给惊住了,一错眼,瞥见了抱着欢欢出来迎夏春的钟敏学,暗暗感叹又是一个雅致人。等见着欢欢,她眼珠子更是粘在那漂亮男娃身上,摘都摘不下来。
夏春有些怪,穿戴这般不凡的贵夫人怎会来她们家?
钟敏学猜着,约莫是夏暁男人那边的,于是便含了笑请闵氏进去坐。闵氏本就是奔着夏暁来的,自然不会拒绝。屋里苦读的夏青山听了声儿出来看看,闵氏一见着他人听着他说话,心里连连惊叹起来。
这夏家,是一家子的灵秀人啊!
自夏暁搬走后,照顾夏暁吃住的夏老太便回了夏家的院子。此时与夏老汉一起陪着闵氏说话,老脸上总掩饰不住局促之意。闵氏看两人虽然畏缩,眼神却十分清正,心下便点了点头。
说了几句话,更是觉得夏父夏母两人为人诚恳老实。
她也不藏着掖着,坐下便道明来意,夏春这才恍然大悟。
虽说闵氏并未以势压人,说话也谦逊有礼。可刻在骨子里的行为举止,还是处处彰显出她良好的教养与养尊处优的优雅。夏春自是明白对方家的门槛儿高,可一想到夏暁是去当妾的,她心里便高兴不起来。
不过再怎么不高兴,分寸夏春还是懂得的。见闵氏眼巴巴看着欢欢,夏春便推着小胖团子去给她道个好。
小团子含着手指头,看看他娘又看看他爹,倒腾着两条小短腿便迈到了闵氏跟前。黑葡萄似得大眼儿水灵灵的,仰头看人时,叫人心都化成了水。
闵氏喜欢得不行,当下摘了一个玉佩塞到小团子手上。
欢欢这小家伙精怪的很,收了人家东西就顺势往自个儿的怀里塞了。然后咧出一嘴小米牙,冲闵氏张开了两只短胳膊要抱抱。
闵氏哪儿还矜持的住?
心口热乎乎地,抬手便将小人儿给抱在了怀里。
坐了半天,闵氏是将夏家的事儿都打听了,才晓得夏暁早就叫她儿子给接去身边住。
没见着夏暁人,闵氏也不遗憾。什么样的人家出什么样的姑娘,与夏家一家子说了半天话,她如今对夏家人的印象那是十分好。一家子正经人,闵氏心想这样子的人家出来的姑娘,就决计不会是个差的。
抱着漂漂亮亮的小胖团子,闵氏临走了还舍不得撒手。兄弟姐妹都生的好,那个夏暁怕是也差不了。这般她未出世的孙子孙女将来会有多漂亮?
这般一想,对夏暁是更加的满意了。
西府这边,正晒着太阳的夏暁连打了两个喷嚏。唬得世子爷一跳,皱着眉连连催她进屋。夏暁没理他,翻了个身要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