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帅接到这个电话,有些犹豫不决,已经安排好了让杨秀翠剪彩,此时变动她会不会接受,她会不会因此而产生其他想法?如果拒绝祝叔叔,会给这家厂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母亲也会痛斥,接受祝叔叔剪彩,杨秀翠能够承受临时变故吗?只有把实情告知她们,敞开思想交流。他拿定主意后,立即将杨厂长、姜助理、青睐主任召集到厂长办公室后,迅速把办公室门关上,慎重地对她们三位安排:“我们原来确定的剪彩议程稍有变动,请各位谅解,原来我们商定的由杨厂长剪彩,刚才接到我的一位长辈的电话,他现在是我们市上的领导,搞这么一个小项目,我本来不想惊动他们,才没有与他们联系,他主动打电话亲自剪彩,所以,只有成全他,希望杨厂长能理解。”
冯帅严肃地跟她们交换意见,当他开始宣布由杨秀翠剪彩时,姜助理和青睐都有些惊愕,既然老板做了决定,心里有些怏怏不乐,表面没有多大的反应,遇到这种特殊情况,他们知道冯帅的家境,心里没有多大反差,只是杨秀翠,听到他临战换将,心里霎时有些预料之外,顿感唐突,甚至担心他这人是不是朝令夕改,像自己这种阅历,厂长的头衔能戴多久,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想起女儿方琳持怀疑态度的话,更是苦恼、忏悔、沮丧、惆怅、徘徊,几种感觉掺杂在一起,有一种难以启齿的苦衷,心里有一丝丝凉意。
冯帅笃信洞若观火地发现她心里的疑惑,立即爽直的表态:“这件事不影响到我对厂班子人员的选择,更不会在你们各位的待遇有丝毫变动,请你们相信我的人品,时间长了你们就了解我的为人。”
他们把目光聚集在杨秀翠身上,期待她表态。
杨秀翠深吸一口气,漫不经心地表态:“冯局长,‘天歌服饰加工厂’都是你投资,我们都会服从你的安排,你开始安排我剪彩,我没有接受,原因你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真正的原因也许明白,也许不明白,我既然接受当厂长,还是大姑娘座轿,头一回,既然现在有一位在本市长领导,又是你的长辈亲自剪彩,这是一件好事,至少一些想打我们这个厂歪主意的办事员不敢轻易出手,把厂办好才是我们真正的愿望,就是让我当一名普通的缝纫工都行!”
冯帅爽朗地表态:“感谢杨厂长深明大义,你们几位的职务不变,分工不变,我这位长辈是市上的一名领导,他忙忙碌碌地干自己的工作,最多只有半个小时就要离开,去省上参加会,根本没有时间管我们这么个小厂鸡毛蒜皮的事,更不会插手我们厂里的事,他能参加剪彩,表明他支持我们办这个厂,杨厂长千万不能打退堂鼓哟,除了剪彩由我祝叔叔执剪,其他安排仍然不变,代表厂致辞还是杨厂长。”
杨秀翠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接受安排后还兴致勃勃地准备如何走上剪彩位置,用剪刀咔嚓地剪断,品尝当厂长的滋味,还才一个晚上冯帅就做出新的决定,一时返不过劲来,经冯帅这么解释,思想上认真寻思,他说得有道理,自己是个无名小卒,剪彩不能给厂带来荣誉,更没有多大的影响力,有了市级领导的剪彩相当于有大官的伸腰,对这个厂的生存和发展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并且这是当官的主动出面,而不是被动接受邀请,她终于缓过神,虽然心里有一定的疑虑,表面还是能够承受这件事,果断地表态:“冯局长,你放心吧,我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心里藏不住一点东西,有话在嘴面,哭笑表情在脸上,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还是对分成几个组的人员再分别召集到一起简单地动员一下,分头做准备。”
冯帅从杨秀翠松弛的情绪放心地接受这个意见:“好吧,我们按照剪彩安排分头准备,姜助理组织表演示范动作的员工进行操练,青主任把相关资料准备好后,组织服务的员工讲一些接待礼仪,我召集跟锣鼓队的员工发放资料,冯总准备接待客户。”
冯帅目睹杨秀翠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佩服她能正确对待出其不意的变故,立即表态支持:“我们各自按照杨厂长安排的工作迅速落实,不能出现一丝差错,全厂员工都要齐心协力把剪彩这一步迈好,我不图赚多少钱,至少能站稳脚跟,青主任跟我去取照相机,做好拍照的准备工作。”
杨秀翠率先打开厂长办公室门,朝着二楼走去,姜助理跟随朝着生产车间走去,青睐跟着冯帅来到轿车边,冯帅刚用摇控器打开轿车门,从驾驶室的位置旁边取出一个装照相机的黑色包交给她,简单地交待如何照相的要领。
青睐微笑着告诉他:“我用过数码相机,数据线带来没有?”
冯帅娴熟地回答:“充电器、数据线、读卡器都在包里。”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轿车边时,一辆轿顶上戴着两个花篮停靠在轿车后,一位戴着眼镜的年青人走出驾驶室,从车顶上取下花篮便问:“请问谁叫冯帅?”
冯帅习惯性地用左手推了一下眼镜,平心静气地回答:“我就是,请问有何事?”
年青人自我介绍:“我是祝书记的秘书肖梁,送来一对花篮,同时请你做好安排,上午十点钟他要来参加‘天歌服饰加工厂’的剪彩活动,只有半个小时时间,他来的时候,我安排了报社、广播电视台也要派记者来采访。”
冯帅主动上去与他握手:“谢谢肖梁秘书,我一定按照你的指示做好准备。”
肖梁腼腆地笑道:“冯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可不敢做指示,只是传达祝书记的指示。我们祝书记在市委是常务副书记,书记出差期间他行驶书记的权力,忙得不可开交,我传达完祝书记的指示之后就要回去为他准备参加会议的相关资料和物品。”他指着车上的一对花篮:“这是他吩咐定做的一对花篮,你们厂里请的哪些客人,能不能透露一下,我帮你催一下他们。”
冯帅吩咐青睐:“青主任,去安排保安来搬花篮,摆在大门两边,与其他花篮隔离一定距离,把我们准备的礼品拿两份来。同时,把我们请的客人名单带一份来。”
肖梁立即制止:“冯哥,你可千万别让我为难,你不知道祝书记的脾气,他从来不会接任何人的礼品。”
冯帅挥手示意让青睐去安排保安来取花篮,同时拿礼品,青睐离开后,他悄悄告诉肖梁:“肖秘书,你别害怕,他为官清廉我比你都了解,我送的小礼品祝叔叔绝对要收,他和我家是世交,小时候我到我家来时,我经常在他身上尿尿他都不生气。”
肖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哟,昨天下午祝书记安排我去落实花篮时,顺便了解你们服饰加工厂的情况有些纳闷,她为什么对这么一个投资几十万的小加工厂如此重视,好些投资几百万,有些投资几千万的煤矿请他去参加剪彩或者座谈会,他都没有答应,马上要到省上去参会,晚上七点钟正式开会,上午去理发之后就来参加你们的剪彩活动,并且还安排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估计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保安很快就来解开花篮的绳子,把两个花篮搬到厂门口显醒目的位置摆放,青睐提着两个礼品包走到轿车边,交了一份邀请客人的名单交给冯帅,冯帅顺手交给肖梁,肖梁只好勉强地接过礼品和名单,去放在轿车副驾驶位置上,提心吊胆地声明:“冯哥,这次我可是冒着挨骂的风险接受你的礼品,如果祝书记骂我,你可要给我说句话哟。”
冯帅笃定地承诺:“放心吧,肖秘书,你去办应办的事吧。实话跟你透露一下也没有关系,我是在市卫生局给姜局长当助手,投资搞这个小项目完全是招聘的管理人员和工人,今天剪彩活动不会露面,不敢拿这事开玩笑,在大的胆子也不敢去惹市委领导。”
肖梁这才放下心事与他握手道别:“冯局,有这层关系罩着,肯定有辉煌的一天,告辞。”
冯帅挥手送走肖梁后,一支由老年人组成的锣鼓队朝着这个厂走来,老人们穿着大红色的绸缎衣服,推着乐器的锣鼓来到厂门口,青睐把他们锣鼓队的成员领到办公室放置好器具,用电话通知冷木匠装饰公司把做好的宣传广告牌送来,杨秀翠看到锣鼓队的成员来到,主动到办公室与他们商量行进的路线、时间、演奏的乐曲,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后,就带着他们来到食堂安排炊事员供给早餐,吃饭后,她带着他们到生产车间去参观,介绍生产服装从设计到制板、裁剪、缝纫、运烫、质检等程序。
一位比较健谈的妇女看到厂里所有人员都穿着统一的服装,便好奇地打探:“请问一下,你们穿的厂服是买的吗厂里做的?”
杨秀翠谦和地告知:“当然是我们厂试生产做的。”
这些老者用关注的眼神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从外观看去,他们厂服合体,做工非常好,一位不爱说话的队员赞叹:“他们穿的厂服与品牌服装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