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金士麒回到雷鸣堡,已是傍晚。
忽然到江面上有一队船,它们挂着风帆,船桨也摇得卖力,正向上游而去。不用问,那一定是藏宝港的船,正在前往铜头寨战区。
金士麒策马来到岸边举目相送。忽然,其中一条船向这边划了过来。船头上站着一位长须飘飘的军将。正是迁江陆营都司查应才。
查应才遥遥地喊着:“金贤弟!现在你在陆上,我反而在船上啦!”
“查兄!”金士麒翻身下马走到河边。那船也越来越近,距河岸5步远处才停下来。此处河水湍急。水手们降下帆cao着桨控制着距离,以防大船触底。
查应才笃定地站在船头,只望着金士麒。他当然知道金士麒在花婆会上的遭遇,想安慰他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查应才忽然指了指眼睛,“你是气血郁结,不用怕。我也曾有过一次。但只红了半只眼……那是在宁夏,我父亲守的屯子被蒙古人围了……快20年了。”他轻叹了一口气,又指着金士麒:“别吃酒。别吃腥辣和热猛的食物,十天半月就会褪掉。”
“怎么能不喝酒呢。”金士麒大声道,“兄长上岸来吧,让我敬你几十杯!”
“不成。我刚才在码头等你许久了。不能再耽搁。”查应才指着前面的山峦,“天黑之前要到。”
金士麒忙踩着河水走近了几步,与查应才攀谈了铜头寨的战事。查应才还说了柳州卫、庆远卫也在这两ri出兵刺须寨的事情。金士麒则提到了猛坎应该还活着,还有铜头寨500甲兵的事情……这些消息不是很确定,需要进一步探查。
“我担虑的不是猛坎的死活。”查应才却说,“前ri花婆庙那一战,表明他们知晓了我们火箭的战术,我猜想他们会加强防护。”
“我也曾有此顾虑。”金士麒说。“花婆庙一战来的太突然,我的兄弟们只能慌忙应付。这几ri我们已经编练了许多战术。我还抄了给士骏送去了。我现在真想再回到那一晚……”他黯然一笑,“说那没用了……只希望猛坎快点来,让我能跟他好生较量一番。”
查应才望着金士麒,“贤弟,说实话,猛坎不值得你拼命。还记得在宁远城外你我的那一番话吗?你是有封侯之志的汉子,岂能……死在这里!”
金士麒心中怅然。
他向查应才深深一拜,“金士麒铭记。”
“还有一事跟你商量,你从制铁场订购的……”查应才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心想自己差点把军事机密在河面上嚷了出来。“你的那个‘杀手锏’,等用好了就送到铜头寨来,我也要用。”
金士麒微微一笑,“原来兄台也惦念那那东西。我刚拿出来的时候,还招兄弟们笑话呢。”
“能杀敌就好,你理他们作甚。”查应才忙压低了声音,“到时候连人带装备一起给我,火速!”
二位都司又互相叮嘱了一番。从此各自征战,刀光剑影生死茫茫,他们内心中都有些戚戚然。“开船吧!”查应才大声道,他站在船头抱拳拜别。
金士麒也忙深深一拜,他还循着岸边跟了几十步,望着查应才的坐船重归船队,浩浩荡荡地向铜头寨驶去。
……
天启六年,十二月二十二ri,红蹄寨大军抵达雷鸣堡上游里处驻扎。
不知道猛坎是否在军中,红蹄大军表现得非常谨慎。他们在一处丘陵地安营,距离森林00步远,以防火攻;距离山岭200步远,以防落石;距离河岸00步远,以防天敌金士麒从水里爬出来。
更可恶的是,他们连续三天都没有出动。他们每天cao练兵马、磨刀摩枪、积累粮食、唱歌跳舞、篝火晚会,只派遣轻骑兵到雷鸣堡这边来探索侦查,还伪装成山民企图混入雷鸣堡,还扎了木筏从河面上窥探。
金士麒被搞得浑身不舒服!
“你若战,那便战好了!光不动手,算什么爷们!”
其实金士麒不怕被窥探,他真正怕的是红蹄大军跑路。因为只要过了河,对岸就是铜头寨的地方。
此时此刻,查应才正在有条不紊地cao作着铜头寨的战局。迁江陆营的000兵力正在分头行军、运输、集结、攻杀。金士骏率领的先头部队拔除了一些小隘口和据点;后面的主力部队正一层层推进;“民勇大队”奴隶们也正闹得欢,烧了好几个村子。查应才就像在解剖一个硕大的怪兽,把它一点点切开,一块块剥离,最后才是全力一刀刺入心脏。
只希望没人来打扰这个过程。
金士麒忽然醒悟,猛坎一定是知道了铜头寨的战事,他在犹豫是应该迅速捏碎雷鸣堡这个软柿子,还是立刻渡河去支援铜头寨?
那天夜里,金士麒召集了他在雷鸣堡的全部军官:名把总、7名百总,要求他们立刻进行战斗准备动一次突袭,引猛坎来雷鸣堡。
“我要给他一个迅速获胜的希望,让他来攻城。”金士麒说。“然后我再把那希望撕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