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妮也慌了,不由自主地跟着人群向山下奔去。
一路上人们互相碰撞推搡着,后面好像有人在喊她,在追她,达妮吓得撒腿狂奔。她被撞倒了跌在地上,她刚爬起来却又到前面的人群正惊叫着被推散开来,几个汉子正用盾牌从人群中生生撞开一跳生路,人们被接连撞翻在地。那些兵士冲她迎面而来。
达妮转身就跑,却被一把擒在怀里。
“达妮!”
她“呜”地叫了一声,紧紧抱住了金士麒。“是我!”她颤栗地喊着,“婆婆生我的气!”她瞪大了眼睛望着南坡寨的大火。
“什么逻辑嘛!”金士麒紧紧搂着她,“南岸先起的火,之后你才进的神庙,傻姑娘!”
“婆婆早就猜到……我会亲她。”
“你亲了花婆像?”金士麒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若是不想让你亲,就一脚把你踢飞了,跟火有什么关系!”
“不不……别胡说。”达妮也说不清楚了,紧紧扯着他的衣襟,“无论我干什么,你都会护着我。”
黑夜的北坡寨一片兵荒马乱,火光弥漫。达妮却温香软玉地被抱在男人的怀里,被他**辣地亲吻着,她的嘴唇却不停地颤抖。
金士麒忽然放开她。
几名水兵从山坡下狂奔而来,接连报告着最新的军情:对岸的大火是因战乱而起,传言有骑兵在活动,已经派了两条小船过去探查。
金士麒对达妮微微一笑,“,这不能怪你吧。”
达妮没敢笑,她瞪大了眼睛着这个男人,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为他采蜂蜜、给她讲故事、她踩红薯的男人,曾被她一脚踩落在草地上的男人;曾柔情地抚摸她的身子,但唱歌时就脸红冒汗的傻男人。他此刻竟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金士麒正被一群水兵围绕着,他指着河岸向水兵们下着一道道命令。接着又是一队亲兵赶来,为他牵来战马。亲兵们禀告龙泽号已经保护起来,女眷们也全都上船。他们还拎着来一套铠甲请千户披挂。
金士麒“大”字型地站在火把的光芒中,由亲兵帮他穿戴铠甲。接着又是一队骑兵奔来,列队等候千户下令。又探马从对岸返回,报告南岸是猛坎的骑兵,人数还不清。
“不会超过百人!”金士麒大喊道,“否则他们钻不进来。”
接着,蓝犸等一群土司们浩浩荡荡地赶了过来,说:南坡寨莫土司的山兵已经上桥过河,回去救援!
“找死!”金士麒却急道,“我怀疑猛坎要引他过去,你明白?围点打援,他会死在猛坎手里。”虽然他跟莫土司明争暗斗,但他不想让那老家伙死在这个关键点。
蓝犸忙说:“我舅没去,他只派了兵过去。”
“他倒是不傻!”金士麒已经换上了铠甲,正戴上一顶铁盔。盔顶上三根翎毛被火光中映衬着粼粼的光泽。他如此威武地在人群中走动着,那些士兵们就徐徐跟上。他把手指向河边、吊桥、码头,那些士兵们就呼吼着策马而去。
金士麒也要去河边了,他喊道:“容我说句话!”他转身抓着达妮的手,柔声道:“达妮,我要先忙一会儿。”
“金都司,你怎么又是千户?”她追问着。
“就像你又会唱歌,又会酿酒。我又能当千户又能当都司,这样才可以多拿一份工钱,我要养三个老婆嘛!”
达妮哧哧一笑,“谁又答应你了,连唱歌都不会。”
金士麒盯着她的小脸,“但你愿意,对吧?”
达妮却说:“我害怕。”
“达妮别怕,只是一场小乱子。但马上就打仗了,雷鸣堡和风口村的位置都很危险,到时候我还是要送你走。不如你现在就上那条大船,去藏宝港。”
“我不是怕那个。”达妮却说,“我只是一个山里的小妮子,几天前,还在地里挖虫子,然后你就跳下来了……现在,好像都不对了,前几天你也不是这个样子。”她皱着眉头推开他,“金哥哥,我有点,怕你哎!”
她一身华美地站在草地上不安的扯着裙子,还光着脚呢。那动人的、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就像是一个逃跑的新娘。
金士麒正要劝慰她,又有水兵来禀报:都司呀,哨船回来了,报告说对面烧的是平阳屯的粮仓!
他忙转身去,南岸的大火已成冲天之势,相隔一里都能感受到那股子炽热,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金士麒暗中焦虑,那座粮仓虽然是莫土司的,但也未尝不会为他所用。他还没下手呢,竟然被猛坎破袭而焚。
敌人只是几十名骑兵,但接下来还会有行动。轻骑兵这东西就像老鼠一样乱咬乱窜,最讨厌了!
一刻不能耽搁。
金士麒最后对达妮说:“亲兵会保护你去那条小船,妹子们也都在那等你,明天回雷鸣堡。”他在达妮脸上狠狠一吻,翻身上马,“达妮,你若愿做我的女人,就去那条大船等我。”
话音刚落,他已经奔向码头。
……
红水河北岸已严阵以待。水兵、亲兵、骑兵,还有各寨的甲兵、赤脚兵,一队队一行行总计有千余人之多。他们分头防御着各处要地,蓝犸还派了一队人马向上游挺进,沿河巡查。
金士麒的军令更是接连不断:水营小船进入战斗状态,点燃火绳,火箭准备着;水兵着甲、登船,准备过河作战;各府亲兵都上龙泽号,严防死守;龙泽号不方便移动,把探照灯拆下来装到小船去;参赛马车也在吊桥入口列阵布防;骑兵听金士骏的号令,但弟弟你不能冲动,你听我号令……
但突然间,夜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啦啦”的声音,犹如碎石滑落山谷。
是吊桥,那道横跨了夜空的大吊桥正在隆隆晃动。
红蹄骑兵从桥上过来了,那座大吊桥连同几千块宽厚的桥板、百根长索在马蹄的践踏下哗哗地颤动着,甚至桥塔也跟着共鸣。桥上间隔20步放置的油灯正接连地震碎、破灭,那大桥正被黑暗一节节吞噬着。
现在无需下令,各支部队都连忙停下了原先的行动。小船上的水兵们都紧张地仰望着黑漆漆的大桥。
“不怕他!”蓝犸指着桥端大吼着,“我有收费口!”
金士麒正想骂他,却到桥端的山兵正在安置拒马和塞车,很快就布置了一个严密的哨卡。
水营也立刻行动,6条武装河船逐一驶离码头。那些船上都安装了至少4架“武器架”,已纷纷架起了火箭箱。还有那台巨大的探照灯,正被几个水兵淌着齐腰的河水抬上最后一条小哨船。
红蹄寨的骑兵已经到了!
黑暗上,那一队骑兵徐徐而来,他们没有贸然冲下桥,而是拉开距离立于桥上。在黑漆漆的夜幕中衬托下,他们就像是一片狰狞的剪影。
猛坎也在!那个尺高、4尺宽的妖怪正威猛地站在骑兵纵列的zhong yang,他依然是步行而来,没有马匹可以承受他的体重,他的速度也无需骑马。
南岸的火光勾勒着那狰狞的身躯,犹如一尊刚出炉的铁铸大熊。他脚踩的那一段桥面已微微下陷。
“猛坎!”满河岸的士兵们、山民们叫喊着,很多人在后退。只有蓝犸踏上一步,用山里话哇啦哇啦地冲他狂吼。
半晌之后,那猛坎竟然用汉话喊道:“我,红蹄大王,来拜花婆!”
那狰狞的声音,好像一口铁锅被他生生撕裂。
—————————————————————
作者:承蒙诸位厚爱,支持本作一步步走到今天,再此拜谢。第二卷已经开始了凶残、跌宕、壮丽、缠绵交织的高chao篇,也就开始收银子了……期待诸位更厚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