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记得!”金士麒忙道,一边拉着金宝上了梯子,暗中问:这船有何典故。
金宝是个人型小百科,自走小词典,非常好用。他忙解释:咱龙武水师在辽东担负的是运输责任,装备的多是沙船。沙船,哥儿你不懂?就是小货船啦。但将军们不能坐小船啊,去年便在天津采购了五条大福船作为各营的旗船。去年里,公子你们去天津,不就是借着去船场学习操练船只的名义嘛。但到了天津你们根本没去船,而是泡在爱晚楼研习闺阁之术,你跟陈珠珠的缘分就是那时结下的……
“说关键!”金士麒忙道,此刻已经快到了甲板上了。
金宝忙回到正题:五条大福船里首先完工的就是这两条,听说是三天前才抵达老龙头港。已经分给了龙武水师中营和左营,也就是长期驻守觉华岛的两营。
金士麒这才想起来,甲板上那个胖子姚孟阳的祖父名为“姚与贤”,是龙武水师左营游击将军,与自己老爹金冠同在觉华岛上驻防。而这两条船,就是这两位将军的坐船……某种意义上,也是金士麒和姚孟阳的船!
金士麒心中大喜,一步跳上甲板,眼前一片开阔。
但他的视线很快被一个肥硕的身子挡住了,是姚孟阳,他瞪着亮晶晶的小眼睛,咧开大嘴笑道:“大哥,这船咋样?”
“威风啊!”金士麒赞道,“若是由我们兄弟去天津把它驾回来,就更威风了。”
“还有最威风的。”姚孟阳指着船上船下的一群公子们,“大哥,我们想好了。你不畏凶险赶赴前线,我们这些兄弟怎能苟且居安?我们也要去!”
“你们要去岛上?”
“没错,咱驾这船去!”
金士麒等公子们走进艉楼,眼前是一间宽敞的大舱,居中已经摆了四桌酒菜。船舱四壁被几十只风灯照得通明,墙边还摆着十只火炉,分别由几个仆从管着。舱外虽然是冰天雪地寒风怒号,里面却暖如初夏。
但是,船舱里却没有婢女,更没有什么牡丹之流……金士麒暗道:这也好,省得痛苦抉择了。
酒宴早已摆好,十几个公子少爷们推着金大哥在上首坐下,仆役们忙过来斟酒。众人又都站起来举杯庆贺:第一杯庆大哥昨日射箭的威风,再一杯敬大哥出关的英勇,第三杯预祝大哥得胜归来!
灯火明艳,菜肴精美,酒香扑鼻,笑声不断。虽然没有美人相伴,但此间更多了一份军武豪情。酒过三巡,公子们便纷纷讲起驾船去觉华岛的计划——
“这几天是西北风,正是顺风顺水啊。不出五天就能到那岛上!”
“我府里早就有粮食储备,只要拿到守备司的命令,当天就能出海!”
“咳!咱们粮食能吃多少,关键是要有酒,有肉!”
“我能带上小婢吗?留在家里不放心啊。”
“你府里能出多少兵?”
“二十!我保证二十个刀牌手。”
“我府里有五杆大抬铳,这次也带上。”
“这要是到了岛上,我爹会乐翻天啦!哈哈……”
……
从去年秋天开始,关外局势逐渐紧张。龙武水师的5个营,如今已经有4个驻防在觉华岛上,兵力7000余人。在场的公子们,绝大多数都有父兄长辈在那岛上。虽然人人皆知岛上很安全——建奴没有船只无法攻岛,到了冬天只要把海冰凿开便安然无忧。但毕竟战争残酷,也永远无法预料,所以这些子弟们还是很担忧。
狼烟已经升到四道,恐怕又是一场改变格局的大战。
金士麒准备带私兵出关的消息传来,其余的龙武公子们也深受触动,都萌发了出关支援觉华岛的念头。不过他们实力比不上金府,留在府里的多是几十人、十几人,能调用的兵士总计不过一百出头。再者,金士麒的行程已定,不能再等待他们。因此他们才决定乘船出行,避开陆地上的危险,直接到岛上去。
说实话,这百多兵将去了前线也不会产生太大作用,但这是一种表态:在危机之中,向父兄们表现自己的忠孝和勇敢。这帮公子们自幼混迹营武之中,这方面都精明得紧。
提及战事的紧迫,公子们更是觉得他们此行的意义重大,有个公子喝得多了,便透了想法:“金大哥,我们想好了,万一岛上糟糕了,就把咱们老爹他们接回来!”
“别扯蛋!”胖子姚孟阳立刻喝止他,“将领临阵而逃,那满门的罪!”
季锐也分析道:“不用担心。现在岛上的船成百上千呢,若是想走,水师随时都可以撤退。既然他们留在那里,就是因为安全无忧。”
姚孟阳又凑近金士麒,“金兄,可惜你带兵先出关一步,兄弟们不能伴随。”他举起一杯酒,“金兄,咱们这次出航需要两条船,包括后面金世伯的那一条。我再跟金兄你知会一声,之后再去守备司那边疏通。”
姚孟阳话里的意思:另外一条大福船是金将军的,所以需要金士麒的应允。
“好说好说,咱们兄弟一心,孟阳你放手去做。”金士麒立刻答应了。
金士麒却暗道:一群孩子啊!你们懂得什么,这军船岂是你们能调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