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现场立刻被一阵“嗡”的声音所弥漫。
现场数千人群嘈杂着,尤其是那些匠户和吴三桂一派的军将们无不大声嘲讽着、怪笑个不停。
金府这边的诸人自然鸦雀无声,一个个低头、皱眉、叹气,纷纷想着:“早知道来了就是丢脸,我真蠢。”“不会吧,即便一箭不中,也不能认输啊!”“我要把脸遮起来……”“我要把扳指要回来,一辈子不理这小子了!”
但有一个人格外愤怒,那就是吴三桂。虽然胜了一局,但他却没感到喜悦,而是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吴三桂怒吼:“为什么!”
金士麒:“屁股疼,不能骑马。”
“你!”
周围又是一片哄笑。
金士麒忽然觉得手臂一紧,原来是金宝扯住了自己,还忧伤地望着自己。现在只剩下这小仆站在自己身边了,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金士麒安慰他:“别急,还有两局。”
忽然间,只听众人之间传来一声脆亮的呼喊:“我来晚了!”
话音刚落,只见众人分开,一队骑将从中间鱼贯而出。居中的是个肥硕的中年将领,他慈眉善目,一身油亮的黑貂长袍,腰间宝剑上镶满了红宝石,胯下一匹乌黑的骏马。他向着熟人们连连挥手致意,手指上十个翠绿的戒指哗啦啦地响个不停。
金士麒侧过头,金宝便在他耳边说:“是吴三桂他爹,宁远修武营都司吴襄。”
吴襄,传说中的关外首富。
那吴大财主正笑吟吟地询问儿子吴三桂,“怎样?”
吴三桂连忙一抱拳:“孩儿侥幸,先赢了一局骑射。”
旁边有人凑趣道:“吴都司你没见啊,贵公子人如飞鸿箭若闪电,连中三箭啊!那金士麒,哈!他根本不敢上马。”
吴襄一听,便笑着望过来,“这位是金大公子喽?模样倒也不差。”
金士麒走上前去,他只是一拱手,“吴都司你好啊!”他根本没有晚辈的恭顺。
吴襄浑不在意,依然是笑眯眯的样子,“金公子,早知道如此你何必逞强呢!我听说你从来没射过箭,那来比什么啊!”
“我射过,很多呢!”金士麒没说谎,他昨天匆匆练过,而且前世在射箭馆也花了一百多块钱呢。“我还能赢,至少赢个一局半局!”
“公子若是能赢了小犬一局也好啊。”吴襄立刻拿出富豪的霸气,拍着自己黑色坐骑道:“你能赢一局,我把这马儿送给你!”
“当真?”金士麒大喜,他终于鞠了个躬,“那就先谢过吴都司啦!”
吴三桂却道:“父亲,你这不是为难人嘛,那金世兄恐怕一箭都射不中啊!”
吴襄哈哈大笑,“你这孩子不知深浅,别瞧不起人,万一天外有天呢!”
金士麒也跟着笑,“你这孩子不知深浅,别瞧不起我……”
“要射你就射!”吴三桂怒道!
“那好……”金士麒不再多话了,他凝视着剩下的“二十步”和“五十步”两个靶子,陷入了沉思。
他早就知道,自己虽然打造了“必胜之弓”,但这弓的精准特性只能在远射上有所表现,而骑射考较的是射箭和骑术的综合能力。自己这两把刷子,即便上马,也跑不起来,跑起来,也射不中。搞不好还会摔下马去,那更丢脸。
所以他早就决定放弃骑射,争取在其余两个项目上获胜。相对而言,五十步的靶子更远,他的胜面更大!
“小三,我们先射五十步的靶。”金士麒笑着问。“你不紧张吧?”
“请!”吴三桂怒道。吴三桂虽然气得要爆炸,但心里却通明。他知道对于新手来说二十步靶子比较容易射中。虽然规矩是“速射”,但如果金士麒耍赖慢慢射,我又不好跟他这无赖纠缠。那就索性先来五十步的,让他直接吞鸭蛋!赶紧结束这无聊的比赛吧!
第二局,五十步立射。金士麒先来。
金士麒站在雪地上,四周都是哄笑声。
他再次在人群中找寻苏莫儿的身影,依然分不清哪个是她。也许,她真的没有来吧。
他望着遥远的靶子,靶子上去只有一粒花生那么大。五十步,相当于0米的足球场长度……“让一个守门员朝着对方守门员射箭,而且要三箭全中。这根本不是神射手,是妖啊!”
开始吧!
众目睽睽之下,金士麒把弓交给仆役,先掏出了风向仪,开始测量。
“侧后方二级风,很好。”他又举起长长的测距尺,一端顶在自己眼角,另一端瞄准遥远的箭靶。他缓缓调校游标,使游标尺寸与箭靶高度一致。“怎么是四十五步?来是尺规标准不一致,以我自己为准!”
获得数据,他又掏出了一本小册子,开始查找对应的数据。
现场众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帮兄弟们嘀咕着:“大哥在耍什么?”“好象是在风水。”“你懂什么!那是一种仪式,求得武圣人的庇护。”“别吵,开始射了!”
金士麒再次接过了“必胜之弓”,小心地调校了瞄具的刻度,最后一次检测所有设备,然后将弓平平举起……搭箭……瞄准……拉弦……
雪原之上,千人肃穆。
耳边弓弦“咯咯”地响着,箭杆在夹片挤压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手中的撒放器(用铁剪刀改造的)在手心中崩得越来越紧。
目光所及,准星正牢牢钉死在那遥远的箭靶上,箭头却少许倾斜向上。
这一瞬间,金士麒的内心恍然藏匿在一片空寂之中。他忽然有些感动,为自己、为此间的一切所感动。他的唇间轻吟:“第一箭,向牛顿致敬。”
耳边突然“哒”地一声轻响,箭已经到位!下意识地,撒放器被轻轻一捏,弓上便是一轻。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