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煜回来了,告诉我他从交警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妈妈是在傍晚带着小宝离开游乐场后出事的,据说小宝手中的玩具球滚到马路中央,妈妈去为他捡玩具球时被车撞伤,肇事车辆逃逸,尚未寻到目击证人。
“小宝没事,他被送到交警大队,现在还在那里,我让我妈接回去照看两天,你肯定顾不上了”,周煜用诚挚的语气说。
“谢谢”,我喉咙里干干涩涩的,声音沙哑而模糊。
“不用客气”,周煜掉头去看依旧紧闭的急救室大门,神色十分凝重。
我终于坐不住了,身子从长椅上滑下,双膝着地,两手掩着脸贴在地上。我向上天跪求,我已经没有了爸爸,不要再把妈妈从我身边夺走,如果失去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带着小宝继续生活下去。
但是,上天没有理会我的祈求。急救室的门打开了,“很遗憾,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宣告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她的伤势非常严重,送到医院时就没有了心跳。要是能够早30分钟送来的话,应该还有救。”
我的世界在一瞬间崩塌了,眼前发黑,天旋地转,泪水像崩溃的河堤般奔泻下来。我扑到病床前,看到妈妈戴着氧气罩,身上连接着导线,导线另一头连接的心电监护仪,显示屏上只有一条直线,纹丝不动。
“送到医院时,发现颈椎两处骨折,脑干损伤,瞳孔已开始散大。按常理,就可宣布病人死亡。我们不愿就此放弃,注射强心针,电除颤,一次又一次的电击,但是,实在回天无力了,请节哀顺变”,医生在我身后遗憾的说。
我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妈妈身上,她仰面躺着,身体冻僵了一般硬挺挺的,血色全无的嘴唇已失去了一切语言。她浑身被血渍所沾满,我从没有看到过那么多的血,我从不知道人体里会有那么多的血。悲痛和绝望像个大网一般对我当头罩下,妈妈走了,她真的走了。我像是整个人都被撕裂了,五脏六腑也一起被辗成了碎片,片片都在滴血。疼得无法呼吸,痛到连哭喊的气力都没有了。
“妤葶、妤葶”,周煜焦灼的声声呼唤我。
我闭上眼睛,没有余力去思想,我倒了下去,倒在周煜的胳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