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室里,并不只有夏微一个人,还有一个醉醺醺的流浪汉躺在椅子上背对着她,正埋着头昏天黑地的酣睡,那扰人的呼噜声叫人静不下心来!
不知是不是夏微的适应能力太强,她很快融入了铁栅栏里的环境,几乎学会了对那醉汉的呼噜声充耳不闻,却不能对眼前的张娇娇视而不见——
幻觉,又开始了!
夏微对张娇娇的形象定格在她死之前的模样,她身上穿的仍是那件露出酥胸的小吊带,和露着小蛮腰的低腰短牛仔。一模一样的还有就是她对夏微满眼的憎恶!
“对不起啊,我想把你想象得更好,想来想去,你每次见到我的时候都跟踩了狗屎一样的表情……”夏微好像忏悔一样,低着头喃喃自语。她并不是害怕张娇娇,而是恐惧内心的罪恶感。“对不起啊,如果当时我晚离开一点,也许你就不会死了。”
不见张娇娇的身形有半点动作,她便坐到夏微旁边,似乎特意在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事到如今,她怎能不埋怨夏微。
但是事到如今,不管是谁说的对不起,还能挽回什么?张娇娇不想死,年华未老便已逝去,身后有太多太多的遗憾,只能带着它们暗自伤悲。
“以前我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恨你,现在我明白了。”死亡竟然能给一个人带来这么多的沧桑感,花样年华的张娇娇似乎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蜕变成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妇人。她目视前方,目光虚无缥缈不知聚焦在何物之上。“你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吸引别人的目光,我们费尽心思也讨不到一点儿好。”
回想曾经,身边那些所谓的“朋友”其实不是真正的朋友,都是坐在一起攀比吃穿用度的酒囊饭袋。然而一身寒酸的夏微,似乎拥有了全世界般。每次看到她无忧无虑的笑脸,张娇娇之流都想扑上去撕扯破坏!
“是你想太多了。”如果刚才张娇娇的话是一种赞美,夏微无力承受。“小时候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但是那种感觉我不会忘记,你大概知道吧,小时候彭飞、嘉嘉、珊珊,孟涛他们其实一开始他们都不喜欢我。每次做游戏都把我排挤在外,我孤零零的在一旁看着你们,你们笑我也会笑,但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快乐。彭飞说我忘记了很多事,我也是最近才意识到。如果事情变得不正常,问题一定出在我身上。那个杀了你然后嫁祸给我的人,他一定是冲着我来的,否则事情不会变成这样。对不起啊张娇娇,把你拖下水真的很对不起,你恨我是应该的。”
跟自己的“幻觉”倾吐过后,夏微的心情终于轻松了几分。但她最后的那几句话彻底激怒了张娇娇!
说来说去,自己的死归根结底还是夏微的责任!她只不过是别人向她寻仇报复的牺牲品吗!?
她不甘心!她死的好不甘心啊!
“我恨你恨你当然恨你!不要以为坐在一起说了几句话我们就算是朋友了!”张娇娇怒目圆睁,她霍然起身,像是被恶鬼附身一样!“我说过就算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利爪伸来之时,夏微只觉得一股森然的寒气扑面而来。那疯长的锐甲,如磨好的刀刃,还没碰触到她的肌肤,脸上就觉得被玻璃刮了一样疼!
就在这时,封闭的拘留室内,不知从哪儿刮起了一阵邪风,席卷着整个铁栅栏,也迷了人眼。
风停了,夏微张开眼,将挡在眼前的胳膊拿开。一切平静如常,除了那醉汉的呼噜声。张娇娇不见了,也根本察觉不到那怪风的踪影。如果这一切都是幻觉作祟,夏微薇觉得自己似乎是该看心理医生了。
夏微想通了,有人蓄意将张娇娇得死人栽赃嫁祸给她。她不知自己究竟跟谁结了深仇大恨,以至于让他用人的生命来开玩笑。深感罪恶的同时,夏微更愤怒那个人变态的罪行!
仔细想想,这一切似乎从她在太平间发现血袋开始。夏微没有看清那晚追杀她的人的模样,却清楚记得那只抓在她肩头的手指,似某种金属一般。她甚至还记得那只有猛兽特有的指甲撕破她皮肤的锋利感——
那是人的手,却也不是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