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已经三个月了,腰肢不复以前的窈窕,肚子似乎也开始紧起来,却还是新安郡主倒杯茶才笑着问:“还没见林妹妹呢,她哪里了?”新安郡主坐在曼娘日常坐的椅子上,笑着说:“她她的县主府了,这孩子,比我爹过世前,稳重很多。”
曼娘感觉新安郡主说到林琉玫的时候,语气比原先欣慰很多,笑着坐到旁边椅子上:“林妹妹本就很好,原先只是年轻没有经过事,现在这样也是常情。”新安郡主点头:“也多亏你啊,要不是有你这么个榜样在前面,她哪能如此?前儿我们送葬回来进宫谢恩,陛下说,等明年过了年,就给你林妹妹寻个夫婿,等她嫁了,你阿弟成了亲,我啊,也就等着抱孙子了。”
虽然说的很平常,可是曼娘还是有些不自觉地看了下新安郡主的小腹,毕竟新安郡主和徐启虽都是二婚,可四十岁的妇人生子也是平常事。新安郡主察觉到了,笑着说:“你也不必瞧我,我爹娘子嗣就少,我怀玫儿时候也很惊险,御医当时就说我以后若想再有孕,只怕有些难,玫儿小时候我都没再有过,现在想再给你添个弟弟妹妹,就更难了。”
这是实话,福王身为亲王,从王妃到夫人,光有过名分的女人就有十来个,更别提那些没有过名分的宠姬,可也只有新安郡主这么一个女儿,现在连御医都这样说,只怕新安郡主在子嗣上的确有点难。想通了这一点,曼娘心里不知怎么松了一口气,可又觉得这样不好,忙安慰新安郡主道:“这种事,就算是御医说了,也是难保的。”
新安郡主笑了:“你爹现在有两个儿子了,多一个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我没多在意的。当初因了这件事,我也想过给玫儿的爹寻房好生养的妾,谁知事情还没做呢,他就这么走了。”这是曼娘头一次听到新安郡主提起林琉玫的生父,听她话里,还是有谐念,当初他们也是少年夫妻。
这样的话新安郡主都能对自己说出,可想新安郡主对自己的信任,曼娘想到这不由道:“母亲,您也何必这样自苦,再说,这没有亲生,再立个嗣子也一样的。”这些日子,林家倒在议要为林琉玫的父亲立一个嗣子,还把林琉玫也请了,按说这种事轮不到来问林琉玫这个小女孩,只怕也是看在林琉玫那个封号上面。
果然新安郡主已经笑道:“林家现在不就商量着要给玫儿的爹立嗣呢,我晓得他们的主意是什么。我也让玫儿帮我带话过了,嗣子要立就立,林家要分他一分产业,我也绝不说半个不字,但当初既这样,也别按了规矩说是福王府的外孙,我可不依。横竖我玫儿既不要他们林家的嫁妆,也不要他们林家撑腰。”
说着新安郡主添上一句:“真以为当日我们孤儿寡母的,就是那样容易被欺负?欺负了,还想再回来踩我们的脸。”按理,立了嗣子,那人就是林琉玫生父正经儿子,连林琉玫都要退一箭之地,那一房的产业都该尽着嗣子,然后才是女儿的嫁妆。自然女儿们也该认弟兄,可林家现在闹了那么一出,新安郡主让林琉玫带过那么一句话,就是告诉林家,别指望林家那个嗣子来分自己的产业,毕竟嗣子真论起来,对嗣母的嫁妆也要分的。
至于林琉玫认不认这个弟兄,那是林琉玫的事情,况且新安郡主不要林家一厘银子为林琉玫做嫁妆,那以后林琉玫的嫁妆这些,自然是新安郡主这边出,即便她把嫁妆倾囊而出全给了林琉玫,徐家也不会说一个字。
也只有新安郡主这样的,才能把这些事情解开,但曼娘耳中回荡着的,却是新安郡主那句,当年寡母孤儿被欺负,堂堂郡主也会受气?新安郡主正叫丫鬟进来吩咐事情,瞧见曼娘若有所思的样就道:“在林家那头瞧来,不叫欺负,毕竟不过就是要求我守节并恭敬侍奉婆婆,再就是老太太要亲自教养玫儿。”
曼娘听着这话就想得出来,从小娇宠惯了的新安郡主怎么可以接受这样的条件,难怪当初新安郡主守寡后不到一年就回转福王府,打的旗号也光明正大,福王仅此一女,自然要回来侍奉。
林家的规矩再大,也拗不过皇权,新安郡主想起往事眉头微微皱起:“其实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变现在这样。”说着新安郡主不由叹一声,和人相处,自然也要互让一步,彼此忍让才能长远,而不是你坚持你的规矩,我要求我的道理,徒增怨恨。
门外已经传来难哥儿的笑声,接着门帘掀起,难哥儿就跑进来,他已满了六岁,生得粉团儿一般,相貌更是比爹娘都出色,众人都说,等十来年后,厩最俊美的男子就该是难哥儿而不是陈铭远。
听了这句话后,陈铭远回家后拿了镜子左照右照,又问了曼娘许久,自己和难哥儿之间,谁更生的出色?那时曼娘才晓得,原来男子也不是不在意容貌的,还取笑了陈铭远好大一会儿。陈铭远顺势就说,那要自己生个俊美的儿子出来,让难哥儿退了一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