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借多少?”王维和又叹了口气,问道。
“一百艘!”王迈伸出了一根指头。
“没有!”王维和“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爹,我当时跟你回答的一样。结果,马大人说了,如果爹你也说没有,他就借一百五十艘!”王迈带着极其无辜的表情后退了两步。
“你!……你个臭小子,你把家底儿都透出去了?咱家总共才一百五十艘船,怎么能一下子全都借出去?”王渭也“蹭”的一下子跳了起来,两步迈到王迈身前,指着王迈的鼻子大声叫道。
“爹!大哥!我也不知道马大人他是怎么知道咱们的家底儿的。连咱们那边些船里有多少艘是海船,多少艘是江船他都一清二楚。”王迈苦着脸说道。
“哼!……你小子给我说清楚,马德他到底想要多少船?”狠狠地瞪了一眼王迈,王维和也懒得再称呼什么“马大人”之类,直接叫起了马德的名字。
“爹您圣明。马大人要您无论如何都要凑齐一百艘海船,连船带水手,他全部多出五成的雇金。另外,马大人还说了……”王迈讲到这里,两眼猛得开始放起光来:“只要您帮了他这一把,到时候,他就许咱们两个月之内入股,一起对付两淮盐商。爹,这肯定是一笔大生意,如果真的成功了,足够抵得上咱们十几年的辛苦!”
“两个月?他倒是胸有成竹啊!一个月后发动,两个月内许我入股,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可我怎么就是算不着他有一点儿胜算呢?”王维和使劲皱着眉头,苦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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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的举措不到两天就传到了江苏,结果,立即在江苏引起了轩然大波。
江苏巡抚宋荤本来对此事只是想置身事外,可是,面对如此的情况,也容不得他不出手了。得到消息的当天,他的弹劾奏折就用六百里加急快马朝北京送去了。
与此同时,江苏藩台衙门、臬台衙门、学台衙门、江南道御使、奉命巡查闽浙正好到了江苏的“二杆子”左都御使郭琇以及大大小小各类官员,几十封奏折都紧接着呈了上去。除此之外,四省海关总督魏东亭、江宁织造曹寅、苏州织造穆子煦的专奏密折也飞快的向北京追送。
而这些奏折才刚刚发出不到一天,另一条消息也传到了江苏。虽然这条消息的实际意义不大,可是,它依然是极具震憾性的,比马德截断长江盐运还要让人觉得震憾三分:河南总督于成龙下令全省严查私盐!山东巡抚准泰下令全省缉查私盐!
三面合围!
本来,安徽境内的水陆两道不能通行,两淮盐商还是可以费些力气,从山东绕道河南,再转向湖北。可是,于成龙和准泰的这两条命令,等于是彻底堵死了他们的通路。
他们当然可以再走浙江,可那就要过江西了!江西多山地丘陵……下面是福建,山更多!
这是一局让所有人都感到无法理解的合围!
于成龙的河南吃的是直隶长芦盐场的盐,那倒无所谓,可山东缺盐啊,准泰的哪根筋不对了?怎么也跟着闹腾?尤其是让人感到无法理解的是,马德到底是怎么把这两个实力派封疆大吏给拉到自己一边的?
谜!
……
为了这个“谜”,江苏巡抚宋荤差点儿被气得吐血……自己的为人有那么差吗?招谁惹谁了?怎么三个邻居居然一齐朝自己捅刀子?江苏臬台徐祖荫把脑袋上的头发挠掉了半拉儿,左思右想,最终也没想通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过,他们现在不是急着要想通马德三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对他们来说,更加紧要的是想一想该如何解决这件事。三个封疆大吏联手,这个份量,任谁也得仔细掂量掂量!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王维和也悠哉悠哉的坐着船到达了扬州,他也不去找人,只是雇了一艘画舫之后,就派人给那位扬州商会的会长,盐商们的大头头汤继美送了一张请贴,然后,就在船上等着。
……
“维和兄真是好雅兴啊。一到扬州便找‘瘦马’,哈哈……”汤继美应约而至,看到王维和正在船上欣赏歌舞,先调笑了两句。
“不敢不敢,汤兄才是真正的好雅兴。我王维和只是逢场作兴,随便玩玩儿,汤兄你却是玩转了几个省啊。”王维和示意汤继美坐下,同时回了两句。
“维和兄你这可是笑话我了!我哪有这本事?”汤继美摇头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其实这次我也是迫于无奈啊!要不然,你维和兄一句话,我汤继美又敢闹腾什么?”
“呵呵……这话倒是好听,我本来以为你还会‘不在家’呢!……只是,听起来汤兄你这次来并不是打算跟我撂开了说上几句啊!”王维和笑笑,示意那些妓女离开,又似乎别有他意的看了汤继美几眼,便不再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吃喝起来。
汤继美看到他不说话,也不再言语,转而也伏在桌子上闷头吃喝。
就这么过了小半个时辰,王维和才擦擦嘴,重新抬起头向汤继美问道:“汤兄,我这次来找你,是念在咱们俩以往的交情。这次你也看到了,不仅安徽,山东、河南两省也一起动手了。尤其是于成龙,此人还当过江苏巡抚,有他出面,江苏的这些人再闹又能闹到哪儿去?没有官面儿上和那些士绅的支持,你们斗不过马德的!”
“维和兄你这是朋友之言!现而今这情况,如果以我的意思,自然是不能硬来。于成龙这人面子大,他一出手,马德暂时就稳当了,短时间内肯定没人能参得动!”汤继美也抹了抹嘴,“可是,现如今兄弟我也是骑虎难下!在扬州,我说话不算数啊!”
“你管不着事了?”王维和一惊,忍不住问道。
“没错!”汤继美点了点头。
“是什么人?官面儿上的,还是……”王维和微眯了一下眼睛,欲言又止。
“维和兄你难道还会猜不到?能让你这个徽商总会的会长说话都不管用的,还有什么人?当然就是你的老对头了!……”汤继美稍微有些难看的笑了笑。
“我知道了!……”王维和仰倒在椅子上,“这回,是他们派汤兄你来我这儿探探情况的吧?”
“没错。我这回来,是要来探探维和兄你的口风的!”汤继美也不否认,直接说道。
“说开了也好!”王维和点了点头,“我这回来也是带着口信来的,安徽巡抚马大人让我告诉你们,一个月之内恢复供盐,要不然,后果自负!”
“好厉害啊!可是,他有这本事吗?”汤继美有些戏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还是劝你们小心一些的好。免得到时候连头也回不了!”王维和说道。
“维和兄这话我记着了!”汤继美点头道。
“记着就好。……你走吧!”王维和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汤继美离开。
“维和兄保重。过些日子我去安庆看你!”汤继美也不觉得掉份儿,朝王维和拱了拱手,就这么告辞了。
……
“北亢南安!哼!……安歧啊安歧,你这个明珠的狗奴才!明珠倒台的时候你卷着上千万两银子躲了起来,现在居然又敢冒出来,你还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闹出什么把戏!……还有‘南季’,不知道他们泰兴季家会怎么做,他们的财力,可是也不逊于山西亢嗣鼎啊!”王维和先狞笑了一下,又接着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