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粹轩的名字虽然不错,可是,身为不得宠的贵人的居处,除了一个小院子外带着一颗早已经落没了叶子的海棠树之外,就只有“冷清”两字可以形容了。
可是,今天的玉粹轩注定不会再冷清下去。
不过,尽管如此,清廷《内起居注》里关于这一天仍然只是有着这么一条简简单单的记载:敦敏皇贵妃土谢图-宝日龙梅、多罗郡主觉罗-莫睛、赫舍里-罗欣偕太医共视良贵人卫氏于玉粹轩!……
……
“回贵妃娘娘,良贵人所咳血中带有泡沫,其量较多,而且似乎还兼有心悸不止,气喘不卧!且良贵人颧红,尝感胸中烦闷,咽喉灼热,舌胎发红,脉细,所以,小臣断言,良贵人患的乃是气阴两虚之症!”太医是个胖胖的中年人,一张胖脸就像刚出笼的馒头,为良贵人诊完脉之后,小心翼翼地对坐在屋内的宝日龙梅禀报道。
“别说这些没用的。该怎么治?”宝日龙梅问道。
“这事不难!只须取黑嘴白鸭一只,取血。加温酒饮适量。另将鸭去毛,去肠,洗净,放入大枣肉2升,参苓平胃散1升,扎定,半装沙锅中以炭火慢煨。取陈酒1瓶,分3次倒入锅内。待酒干后,食鸭及枣。常吃,此病便可渐愈!”白胖太医擦了擦头上的汗,轻言轻语地答道。
“不用服药么?”莫睛在旁边问了一声。
“格格,所谓药补不如食补,良贵人这病有些久了,用药虽见效快,可是,难以去根儿,以后复发的可能性也很大。还是慢慢地来好一些。小臣可以保证,只要良贵人能这么吃上几个月,肯定会回复如初!……而且,这里面也是有药的,这大枣、人参、伏苓可都是补身子的好东西啊!”胖太医小心的陪笑道。
“嗯!那你马上去办吧!我们在这儿等着!”罗欣挥了挥手,示意太医赶紧去置办这药膳。
“我?”胖太医的一张白净肥脸瞬间憋的通红。他说的这个药膳,按理应当交给良贵人的使唤宫女去办才是,怎么罗欣反而让他去做这件事?可是,诧异归诧异,罗欣的命令很显然是不容违背的,所以,胖太医只好勉为其难的再去置办药膳!……这回可非得累个半死不可!御药房、御膳房可都得跑一趟啊!胖太医迈动着两条粗腿,在心里为自己的命运感到阵阵悲哀。
……
“为了奴婢一点微恙,就烦劳贵妃娘娘和二位格格,奴婢实在是罪莫大焉!还请贵妃娘娘和二位格格恕罪!”胖太医出去准备药膳之后,良贵人卫氏便在喜心的搀扶下,从床上起来,想向宝日龙梅和莫睛二们叩头。
“姐姐不必如此!”宝日龙梅走前一步搀住良贵人,看着这个去年还是珠滑圆润,艳冠六宫的女人,如今却已经变得憔悴不堪,忍不住一阵同情。虽然经历不同,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跟她以前孤苦无助的时候是何等相象?只是,她更加好强,更加不服命,眼前的这个女人却显得十分软弱而已。在这一瞬间,宝日龙梅来玉粹轩之前所带着的一点点不愿也随着这点同情心而烟消云散。
“是啊,娘娘,你身子虚,还是先躺着吧!……”莫睛在旁对良贵人说道,同时示意喜心再扶她回到床上去。
“不可不可,奴婢岂能……”对莫睛的话,良贵人连连摇头,因为出身罪籍,所以,她比旁人更加明白身份的差异。宝日龙梅是皇贵妃,比皇后仅差一级,她哪有那个胆子在宝日龙梅面前自顾自地躺回床上去?那可是大不敬!
“姐姐不必如此顾忌!你身子不好,我身为妹妹,理当照顾你!……快躺下!”宝日龙梅也扶着良贵人向床上走去,良贵人不敢抗拒,也只有听从宝日龙梅的摆布了。
……
把良贵人扶到床上,再盖上一床被面已经被先得发白的被子,宝日龙梅叹了一口气,和莫睛、罗欣坐到桌前的绣墩上,又问起了良贵人是如何“得罪”的太子胤礽。
“奴婢怎么敢得罪太子殿下?……其实这也只是一场误会!当时奴婢闲着无事,在御花园游玩,恰好当时太子殿下经过……这也怪奴婢,光顾着游玩,没看到太子过来,结果,冲撞了殿下!太子殿下是咱们大清的储君,训斥奴婢一下也是应该的!”良贵人缓缓的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脸上全是自责,可是,莫睛三人全都能看得出来,她是怕说错话惹事。
“御花园赏花?那最多也就是去年秋天的事吧?怎么拖到现在?……”罗欣不悦地说道。良贵人的病极有可能是从那个时候犯下的。这女人本来就胆小怕事,太子胤礽的话当时估计说得很重,把这个女人给吓着了。再加上太医院的人惮于胤礽的原因,就是不派人来给她看病,这才使得她的病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