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索额图会出来帮着陈廷敬说话,就连刚要再次拒绝陈廷敬所奏的康熙都是微微一怔!
这事儿……不对劲!
陈廷敬官居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尚书,是在清廷汉官中仅次于熊赐履和高士奇的人物,一向为人清正,跟索额图还有先前的明珠一直不对付,只是他甚得康熙看重,又是康熙平三藩时的功臣,这才没让两个宰相给联手压下去,可是,两个有矛盾的人如今居然会为了同一件事情表达同一种意见,这在朝廷上虽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可他们是陈廷敬和索额图呀!自从两个人一同出现在朝堂上以来,就从来没有对过盘,就像康熙要裁撤三藩时,索额图认为三藩势大,为免刺激对方,不应撤藩,而陈廷敬则是支持者中的骨干;平台湾后,索额图认为台湾孤悬海外,不宜防守,理应将岛上百姓迁往大陆,然后放弃台湾岛,而陈廷敬则联合施琅和福建总督姚启圣等人,坚决表示反对……两件大事最后都表明了陈廷敬比索额图更有远见,再加上陈廷敬从来不买索额图的帐,于是,索额图对陈廷敬的事情要么不插手,要么就是对着干,就是从来没有过今天这种情况。
……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索额图,肯定是又收了别人的好处!哼!”熟悉索额图的康熙很快就猜出了这位索相爷这么做的原由,心中恚怒。
而索额图却没有想到他的心思已经被康熙看穿了,再说了,他有什么怕的?他可是在为江苏的“老百姓”说话呢!虽说这些老百姓个个都是身家百万两银子以上的,可是,这些人每年都要对着于成龙那张冷绷绷的臭脸,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拿出自己的钱来帮那些农家垫付这七百万石钱粮的缺额,可是很“苦”的!更重要的是,于成龙那个人不仅不领这些“老百姓”的情,还敲诈敲上瘾了,整天这事儿那事儿的找他们,一会儿修筑河堤啦,一会儿围湖造田啦……就是不让人好过!这算什么?要不是看这个家伙在那些小百姓之中的清名太响,算得上是朝廷的一面旗帜,康熙肯定不会同意撤他的职,可就不是只奏请皇上削减税赋了,而是直接就把那家伙一撸到底,去他娘的了!……当然了,请他索相爷出马,自然是付出一定代价的,一百万两纹银,也还算可以!再说了,这笔钱往那么多富豪身上一摊,每个人也用不着掏多少,而且只掏一次也比每一年都要掏的好!
“不管你们是什么理由,朕就是……不准!”康熙没理索额图,只是对着陈廷敬说道:“朕知道做事不能涸泽而渔,可是,大事将近,朕需要足够的粮饷,江苏是鱼米之乡,不在那儿筹上哪儿?魏东亭每年要为朕筹集一千万两银子,他都没有说话,于成龙就更加没有理由!……廷敬啊,你去告诉他,再等一段时间,等朕的事情做完了,朕不仅要免去这七百万石的皇粮,还要减免江苏几年的税赋,足够让江苏回过
元气,绝不会让他难做的,你让他放心就是!”
“这……臣领旨!”看到康熙态度坚决,陈廷敬知道康熙已是打定了主意不会松口了,既然如此,就先抓着他说的会减免江苏几年税赋的话吧,这样也算对得住那里的百姓了!而索额图,钱已经收了,事情没办成又怎么样?那些人敢来找他吗?
“还有什么事吗?”挥挥手,让索额图和陈廷敬站回去,康熙又向百官问道。
……
“既然你们没事了,那就轮到朕了!”康熙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索额图,心里突然闪过了一种报复的快感,“看你小样的给朕找麻烦,明知道朕要对葛尔丹用兵需要粮饷,居然还敢为了一点儿好处来说项,哼,真是不把国家大事当事儿,好啊,既然你分不清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奴才,朕就给你提个醒!”
“上书房大臣供奉军机,议理政务,为朕不可或缺之左右手,如今,熊赐履告老,上书房四大臣中少了一个,朕决定从百官之中再选一人担任上书房大臣一职,诸位爱卿看,谁最合适呢?”
……
“哄……”
短暂的寂静之后,乾清宫在突然之间就像变成了一个菜市场!
文武百官几乎一齐讶然……康熙居然现在就要“选相”!
熊赐履才刚刚告老两天啊,人还没离开京城呢,怎么就急着选人接替他了呢?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到底什么人能当上新的宰相!
文武百官,都心动了起来!
没错,确实是全都心动了!
一个小小的张廷玉,六品微末之吏,年不过二十许,就能在一夜之间鱼跃龙门,窜升到上书房,位居宰执之位,现在呆在这乾清宫里的,
哪一个不是四品以上?凭什么会比他张廷玉差?
“我想当宰相!”
是在这一刹时,几乎所有官员共同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