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永成遇刺身亡
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
“长生,消息还没有确定的是不是”萧惟脸色发白地看着神色凝重的长生,问道,“聂叔怎么可能会”
遇刺身亡
便是说他重伤不治他也相信,可遇刺怎么可能会遇刺身亡
“是真的。”长生道,“消息直接送到了皇帝那里,我已经让人确认过了,无误。”
“可怎么会”萧惟的话说不下去,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长生知道他难过,伸手握住了他有些发颤的手,“具体的情况我还让人查,很快便能知道的。”
萧惟看着她,咬了咬牙努力平复混乱的心绪,“我没事没事”他挤出了一抹笑意,“身为武将本就随时准备好”
“难过了便难过,有什么好说谎的”长生打断了他的话,“在我面前还藏着”
“长生”他只是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软弱罢了,现在他应该做的不是伤心,而是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为聂叔报仇“我是难过,不过”他伸手抱着她,“我也真的没事”
“好。”长生伸手抚着他有些僵直的背,“不过现在先好好难过难过,我陪着你。”
“嗯。”萧惟应道,他是真的难过,聂叔对他来说不仅仅是有知遇之恩的伯乐,更是家人,长辈,他让他感受到了早已经失去了的长辈关爱,让他对未来更加有信心所以他现在驶去的不仅仅是一位上峰,一位并肩作战的伙伴,更是一位长辈,一位亲人他怎么可能不伤心
长生明白,所以才会说难过便难过,不需要藏着。
水师总兵遇刺身亡,这让本就不安宁的朝堂更是炸开了锅,不说水师总兵是南王世子妃亲如父亲的叔叔,便说他说是水师总兵的身份,居然有人胆敢刺杀朝廷大将,这不是不将朝廷放在眼里是什么
皇帝勃然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可谁去呢
皇帝没有明说,这彻查的旨意自然而然地送到了水师营中,而经过了泷州城大战之后,水师总兵里边能够做主的,就剩下一个副总兵了,一个副总兵,能起什么作用至于泷州州府,别说他插手不进军中,便是插了这手,也未必有本事能够查出点什么
皇帝必定是要派一个人去泷州的
可派谁去
皇帝没有表态,风头火势之上也没有人敢提这事。
谁去
朝堂上也不是没有人有这个本事,但这时候不管谁去先不说不熟悉情况,更不要说稳定水师军心了
其实谁最合适,皇帝心里清楚。
秦阳心里更清楚,只是这时候皇帝没有开口提,他倒也不觉得为难,但事情总是僵在这里也不是回事
想了想,衡王殿下还是跑了一趟长公主府。
萧惟的情绪已然稳定了,对于秦阳的来意也猜到了几分,只是没有应承。
“你就不想去”秦阳皱眉。
萧惟摇头“不。”他自然想去,“为不能丢下长生一人在京城”眼前还好,可她现在怀着孩子,他怎么能放心若是他去的话,短期之内,甚至可能不能赶在她生产之前回来,他怎么开的口这个口也狠不下这个心
秦阳一窒,有种想骂人的冲动,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同为丈夫,一样经历过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与不安,他很明白萧惟此时的感觉,尤其是他娶的这位还是个爱惹祸仇人一大堆的,他不放心很正常,“可你若是不去,不管陛下派谁去,水师必定会乱一阵子甚至有可能聂永成多年以来的努力都会化为乌有。”
萧惟脸色铁青。
“你好好考虑考虑吧。”秦阳也没有勉强,“京城是不安全,但是皇帝还是护着她的,我也不会不管,再说了,她也有足够能力保护好自己。”
萧惟抿着唇不说话。
秦阳想了想,“我也就说说,你也不要再过在意,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说完,便又道“或许我去一趟。”
萧惟皱眉。
“虽然我没什么军功也未必能够安抚住军心,但衡王的身份摆在这里,我去的话至少可以表明陛下是重视水师的”秦阳道。
萧惟不置可否。
秦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来这一趟也只是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不过他也尊重他的选择,更体谅他的心情。
衡王殿下进府之后直接便让人找了萧惟了,没让人惊动长生,不过长公主府里边的事情哪里能够瞒得住她即便瞒住了,萧惟的那张我有很重心事的脸也泄露了一切了,倒也不是他故意的,只是对于此事终究还是有愧于心。
他想去,想去查清楚聂永成的死,想为他报仇,但是,却又无法放心长生一个人在京中待产,他已经让她一个人在京城孤零零地待了四年了,现在她怀了孩子,怎么能够还丢下她但是死的是聂永成若是他不能亲手为他报仇,他将会愧疚终生
“先吃饭,其他的事情等吃完饭了再说。”长生给他夹了踩,道。
萧惟猛然惊醒,“我”
“别说了。”长生没让他掩饰辩驳,“先把饭吃了”
萧惟愧疚不已。
“吃饭”长生沉了脸,道。
萧惟忙低下头吃。
长生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也没想过不让他去,但是也不否认她不想让他去,就跟每一个怀了孕的女子一般希望丈夫每天陪在自己身边,可现在难不成老天爷是看不惯她明明很幸福但是却四处诉苦给她弄了这般一个两难的抉择
抉择
开什么玩笑
这般一桩小事哪里用的上抉择
“你去吧。”
吃完了晚膳,夫妻两个就跟之前每一天一般一起在园子里边散步,萧惟小心翼翼地陪着,生怕她猜错一脚似得,没有提及饭桌上没有说完的那些话,倒是长生先提了。
萧惟身子一震,“胡说什么”
“你看我的样子像胡说吗”长生停下了脚步看着他。
萧惟自然看出来不是,但是“我怎么能够在这时候丢下你”
“为什么不能”长生挑眉道,“什么时候我在你眼里成了连自保能力都没有人的无用之人了”
“你怀着孩子”萧惟皱紧了眉头。
长生笑了,抬手去揉他的眉头,“好了别皱了,再皱下去我会怀疑你觉得我现在有这孩子不是时候拖累你了。”
“胡说”萧惟斥道。
长生笑道“嗯,不胡说了,不过驸马爷你也未免太小看本公主了,别说怀着一个孩子,便是坏了两三个我也一样该干什么便干什么”
“长生”萧惟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意可就是名表才狠不下心来
长生伸手抚着他的脸,“我不希望你总是觉得自己保护不了我总是觉得对不起我,更不希望我自己在你的心里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萧惟,怀孕罢了,哪个女人不会怀孕这个孩子是在我的计划中到来的,我知道我会面临什么,甚至做好了一个人面对一切的打算,别皱眉,不是说要将你撇一边去,而是唯有做最坏的打算才可以有完全的准备。”
萧惟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狠狠地抓着,“不行”若不是因为他长久不在他身边,她怎么凡事都做最坏的打算连怀着孩子也是“我更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这个家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长生问道。
萧惟愣了。
“说啊”长生声音厉了起来。
萧惟看着她,“你做主,不过”
“既然是我做主,那便听我的”长生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萧惟,你娶我之前便已经明白以后这个家里不管什么事情都得听我的”
萧惟心中情绪翻滚,伸手抱着她,下巴磨蹭着她的头,一遍一遍的,“我不放你”他怎么能放心的下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长生失笑,“不说我自己又不是动不了,就说这满屋子的人,哪一个哪一个不会照顾我你走了才好,以后便没有人总是盯着我不许我这样不许我那样,我才自由了。”
“可我舍不得”
“舍不得才好,一直舍不得舍不得的,才可以一直勾着你的心,免得你被其他小姑娘给勾走了。”长生笑道,“还有哦,我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样子也会变,不说以后了,就是这两个月下巴便长了一圈的肉了,再这样下去我还能见人我可不想被你见到我胖的跟猪一般的模样,万一你嫌弃了我了怎么办”
“胡说”
“哈哈。”长生搂着他的腰,笑的花枝乱颤,“我是胡说吗你们男人哪一个不是喜欢漂亮的脸蛋别说你们男人了,便是我们女人,也是喜欢漂亮的,不然当初本公主怎么会瞧上你了你要是长了一张丑八怪的脸,我早就把你给劈了。”
萧惟低下头,额头贴额头的,“长生,谢谢你。”
“说是没用的,以后对我忠心耿耿给我做牛做马才是好。”长生抬起了手圈着他的脖子,“知道吗”
“好。”
夫妻两人达成了共识了,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了。
第二天萧惟便进宫了,跟皇帝求了这事。
皇帝皱眉,“阿熹知道吗”
“知道。”萧惟握紧了拳头,即便已经做出了决定,可心里仍是难受,“她同意末将去。”
“同意了”皇帝问道。
“是。”萧惟回道。
皇帝沉默了下来,神色晦涩不明。
萧惟低下了头“陛下,末将是水师副总兵,聂总兵出事,末将理应回去处理,再者,末将相信目前朝中没有人比末将更加熟悉水师,聂总兵突然遇刺,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必定与海贼有关,此时海贼派人行刺必定有所图谋,泷州的状况如今朝中亦没有人比末将更加清楚所以,末将求陛下准许末将返回水师”
说完,便跪了下来。
皇帝看着他,“你原本打算让你接李长林的位子,任禁卫军统领。”
萧惟一愣,抬起了头。
“朕原本打算待惠嫔入宫之后便下旨。”皇帝继续道,神色肃穆,没有试探的意思。
萧惟心里的确震动,让他人禁卫军统领便是将皇宫乃至皇帝自己的性命都交到了他的手里,这便是说
他们先前所有对他的怀疑都不过是小人之心。
“末将谢陛下信任陛下能如此信任末将,末将便更加放心返回水师了”
皇帝明白他的意思,“你可想好了,此去不仅仅是查聂永成之死,更是要稳定水师军心,水师招新兵一事也要一并负责,新兵入营之后的训练,最重要的防御海贼,这些事情一旦开头了便不可能短期之内结束,你或许连孩子出生也看不到”
萧惟紧紧地扣着拳头,咬着牙道“末将知道”
“即便如此,你也还是要去”皇帝正色问道。
萧惟正了正神色,“是”
“为了你的前程”
“不。”萧惟打断了他的话,“陛下,末将并非为了前程,也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是为了恩义,更是因为末将是秦长生的丈夫”
皇帝一怔。
“萧惟是秦长生的丈夫”萧惟继续道,“这便是我最该去的理由”
次日早朝,皇帝下旨命水师副总兵萧惟返回水师彻查聂总兵遇刺一案,且暂代总兵一职,管辖水师
这道旨意一出,又是吵的翻天了,许多人反对,而理由都是萧惟乃长生长公主驸马,按照惯例,他不该再任要职的,另外便是水师损失惨重一事,就算胜了,可损失也要惨重了,水师总得有个人出来负责的,现在聂永成死了,作为他的得力干将,萧惟这个唯二活下来的副总兵是不是也给负一些责任便是不追究他的罪过,也不该再委以重任,更不应该让他管了整个水师
可皇帝意已决,不同意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