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王殿下那是一个恼火啊,可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皇帝
忍着呗
当然了也要更加精心照看自家女儿了,原本打算满月之后抱着女儿去皇陵显摆的计划也再次取消了,决定等满周岁再去
不过信还是源源不断地送去了皇陵之中,绝大部分都是没有回信的,但衡王殿下不在意,认为这是公主殿下气的连起码的礼貌回信都忘了。
哼哼,看她还如何嚣张
他家宝贝女儿越长越漂亮了,而她呢一年比一年年长,现在该有二十岁了,还是无声无息地待在皇陵中,再这般下去她迟早人老珠黄,到时候看看那姓萧的小子怎么一顶一顶绿帽子地给她戴
是了。
长生公主在皇陵已经守完了三年的孝了,怎么也该回来了,不过好像所有人都忘了这桩事忘了这个人一般,尤其是在眼下皇后有孕,大周即将有继承人的情况之下,谁还记得一个无关紧要的已经嫁人了的公主
先帝已经去世了三年多了,当今皇帝早已经坐稳了皇位,权力交替也早就顺利过渡了,还怕一个只是凭着先帝宠爱而胡作非为的公主
皇后有孕,对后宫妃嫔来也不算是件坏事,至少证明了皇帝龙体没有问题,也不是不失望不妒忌,但是这些家世本就不高的后妃便是再有野心也清楚有钱家当靠山,去跟皇后争宠甚至做些什么取而代之那是找死,还不如安安分分地怀上皇嗣,以待将来了,只要生下皇子,哪怕当不了太子,至少也可以当一个王爷
永泰三年的夏天在一片喜庆的气氛中到来。
不过很快,这片喜庆便被另一个重磅消息给打破了,不是衡王殿下终于要造反了,也不是那个妃嫔不知死活对皇后下手,而是
皇帝的生母还活着
废婕妤余氏还活着
这不仅仅不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而是余氏跑到宫门前嚷嚷说出来的,当然,她也没说太多,就说自己是皇帝的生母,她没有死,说皇后要害她。
只是后边衍生的传闻便多了。
余氏当年根本便没有死,而是被皇帝偷偷地救出了皇宫,藏在了燕王府之中,对了,就是那个在燕王大婚之上行刺长生公主最终却造成了宁王死亡的那位人。
这就对了
那日那刺杀长生公主的女人之后没有任何的消息,大家原本以为她已经被处死了,还有她居然有那般胆子刺伤长生公主造成宁王死亡,这要不是有什么特殊身份的话,谁敢这般做
原来原来
那些年,大家都知道燕王府里面有一位老夫人,据说是燕王恩人的母亲,燕王为了报恩将她当成母亲一般奉养,虽然没有在人前出现过,但是听说连燕王妃都对她十分的恭敬,原来是这般缘故
不是恩人的母亲,而是燕王,如今的皇帝的生母废婕妤余氏
这消息一爆出来,顿时引起来轩然大波。
不但是她本就被先帝处死的罪妃的身份,更是因为她跟宁王的死有关系,就算她当年的初衷是要刺杀长生公主,可宁王死在了她的手里
宁王妃如何能善罢甘休
即便宁王死了,宁王妃也不是孤苦无依的寡妇,他们孤儿寡母背后还有一个方家,永泰帝一朝的方家虽然没有一个现任的阁老撑场面,也远远及不上钱家的烈火烹油,但方阁老还在,数十年积累下来的人脉还在,方家的子孙在永泰帝一朝也都是个个谋了差事,便是没有出类拔萃的,但团聚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更不要说方阁老的门生了,多年以来,可谓是遍布天下。
便不论这些,单单是方阁老为大周劳苦功高那般多年,朝廷便不能将他置之不顾,否则便会寒了天下朝臣的心。
当然了,若是方家没有站出来支持宁王妃,宁王妃也没有要将伤心事翻出来进而得罪永泰帝的话,那还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宁王妃多年来虽然一直深居简出,宁王世子也是甚少出现在人前,但对于当年宁王之死,宁王妃显然是放不下的。
在事情传出来之后,她便带着宁王世子进宫了,已经快八岁的宁王世子已然懂事,更清楚母亲这些年的苦楚,一脸坚毅地跪在了太极殿前,恳求皇帝为自己父亲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那便是要皇帝处置自己的亲生母亲,这如何了得
皇帝敢冒险将余氏偷偷救出来藏在燕王府孝顺便足以证明他对自己的生母是何种态度了,别说要余氏为宁王偿命了,便是再将她关进冷宫里面怕也不会同意。
对哦,当年先帝可是说过毒杀元襄皇后一案的所有罪人一概不赦的,还说若是有人敢违抗这道旨意,人人得而诛之。
如今皇帝这般,不正是抗旨吗
他的皇位还能坐的稳
还有,他可是过继给了元襄皇后的,如今如此包庇当年涉嫌谋害元襄皇后的生母,不就是认生母不认嗣母吗更不要说元襄皇后还是他的嫡母
皇陵地处山陵之下,丛林茂密,又是陵墓,所以便是入了夏,仍是清凉,在这盛夏之中是个不错的避暑之地。
一亮并不显眼的马车在七八个护卫的护卫之下缓缓地驶来了皇陵,守陵的侍卫依例上前查问,不过没有见到马车里面的人,只是看了一个侍卫递过来的令牌便放行了。
马车顺利进了明陵,明陵的守陵大太监早就得到了消息赶来了,恭恭敬敬地恭迎马车上的人下车,“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钱皇后在侍女的搀扶之下缓缓下了马车,“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守陵大太监起身,低着头继续问道“不知娘娘来明陵有何吩咐”
“本宫来求见长生公主。”钱皇后道。
守陵大太监错愕地抬头,不过很快便又低下了,“请娘娘先到偏殿休息,奴才这便去禀报公主殿下。”
“嗯。”钱玉熙道,“跟公主说,她无需过来,若她愿见本宫,领本宫去便行了。”
守陵大太监愣了一下,“是。”
钱皇后在一个内侍的带领下去了原本用来供前来祭奠贵人歇脚的偏殿,内侍上完了茶水之后便走了,侍卫和侍女都在外边候着,不大的屋子里便只有她一个人。
这虽说是偏殿,但也只是一间屋子罢了,染着皇陵特有的阴森之气。
作为孕妇,她不该来这里的。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对她更是至关重要,可是,她不能不来,皇帝现在陷入困境,她作为皇后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钱皇后端庄地坐着,靠着意志与过人的修养压抑着内心的不安情绪,安静地等候着,没有丢了皇后的风范。
守陵大太监到来的时候,长生正摆弄着萧惟从泷州送来的稀罕玩意,一盒子的碎钻,也不过是在信上偶尔提过了钻石,他居然找来给她了,虽然都是一些不大的碎钻,但也很不容易,大周百姓喜欢有颜色的宝石,对于这种透明且打磨起来比其他宝石更难的东西并不十分喜欢,出海的商队也便没将这东西纳入采购交易的范围了,偶尔也有带回来的,但也不多,也没派上什么大用场,所以萧惟能给她找来这些已经是十分的不容易。
“皇后来了”长生捻着一刻指甲大的对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看着,这般大的钻石上辈子她估计不吃不喝二十年也买不起,不过在这里,它的价值比不上一串珍珠,“跟谁来的”
她是不是该担心一下萧大人有没有贪污腐败了
“皇后娘娘一个人来的。”守陵大太监道,“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女几个护卫。”
“嗯。”长生道,放下了那颗钻石,该将它做成什么好呢戒指要真的没个结婚戒指的,只是这般大的钻石镶嵌在戒指上,戴起来怕是累人,项链这里有人会打磨镶嵌钻石的工匠跟工艺吗得找人来问问,“可又说什么事”
“皇后娘娘说若是公主愿意见她,便让人领她来公主这里便行,不必公主移步。”守陵大太监道。
长生端起了已经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那行吧,既然皇后娘娘愿意纾尊降贵,本宫也便托大了,这两天热的慌,不爱动,便请皇后娘娘过来吧。”
“是。”守陵大太监额上冒起了薄汗,这皇后娘娘客气,公主也还真的不客气,不过都伺候了这位主子快四年了,他也多少知道这位主儿的性子,脾气没有传说中的坏,也不折腾他们奴才,可是这嚣张起来还真的谁也不放在眼里,先帝一年大祭的时候,陛下亲自来见她,她都说身子不舒服不见,直接打发了陛下了,眼下这般将皇后的客气当真客气,也不是没有可能。
钱皇后对守陵大太监的回复没有恼怒,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她愿意见她就好,如果说眼下谁能解了陛下的困局,怕就只有她了
她是先帝跟元襄皇后唯一的子嗣,只要她站在陛下这一边,其他人便好对付了
上一次见到长生的时候,还是在先帝一年大祭之时,那时候的长生公主一身重孝,神色肃穆,微红的眼眶可以看出她当时的悲伤,那时候的她跟离开京城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时隔一年多再次见面,却仿佛判若两人一般。
不是说容貌变化很大,而是整个人的气韵都不一样了。
她笑着坐在椅子上,手捧着茶盏闲适慵懒却又不是优雅贵气,甚至还有一丝不经意流露的威严,三年多的守陵并未如外边大多数人所想的磨灭了她的一切,在这皇陵之中,她过得很好,甚至比她这个皇后过得还要好。
也是。
她在这里,没有任何的纷争,只要静的下来,便是最好的舒适日子,即便驸马不在身边,可远在泷州的长生公主驸马可从未忘记过身在皇陵的妻子,书信礼物一直不断,不过是瞒着其他人罢了,要不是知道他们之间早便相识,知道那日所谓的换驸马并非陛下跟衡王的荒唐行为,长生公主的确挺可怜的,可那一切都不过是表象罢了。
可她为什么一直待在这里
如今虽然只是永泰三年,但先帝三年的丧期已然过去了,她早便可以回京了,可她却没有,甚至没有透露过要回京的意思。
她曾经在陛下面前提过这事,陛下当时没有多说什么,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那便是她喜欢如何便如何。
她喜欢呆这里吗
就算没了野心,可总还是想跟驸马团聚吧怎么便会不想离开这里
不是另有目的便是
“见过皇后娘娘。”长生搁下了茶盏,起身给钱皇后行了一个礼。
钱皇后这才回过神来,笑道“四皇妹这是做什么你我都是一家人,哪里需要这般多礼”她笑着,也是真心不愿受这个礼,但没有上前一步。
长生笑意盈盈,“礼不可废。”
“四皇妹这话便是不将我当嫂子了。”钱皇后亦是笑道,“况且你我还曾有同窗之谊。”
“长生可不敢冒犯。”长生笑道,“娘娘请坐吧,听闻娘娘有孕,可长久站着对胎儿不好。”
钱皇后眼底闪过了一抹幽光,笑着道“那多谢四皇妹了。”
“来人,上茶。”
钱皇后突然间有种在别人地盘上的感觉,可分明这是皇陵,而不是她长生公主的府邸,从什么时候起,这明陵成了长生公主的地盘“本宫有孕的消息这般快便传来皇陵了啊。”
“皇后有孕,普天同庆,皇陵虽是远离凡尘之地,但只要有人,哪里会真的与世隔绝”长生笑道,“更不要说衡王跟我有仇,恨不得将所有让我不开心的事情都告诉我。”
“本宫有孕让四皇妹不快了”钱皇后笑道,看似在开玩笑。
长生笑道“这便说起来话长了,当年先帝病重,我心情不好,有一回跟衡王又吵起来了,便随口说了一句你又没当父亲怎么就知道父亲的不容易我本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可他倒好,认为我这是在嘲笑他不行。”
钱皇后笑容僵了僵。
“娘娘说我冤不冤”长生继续道,“所以呢,在衡王殿下的眼里,只要是好事我都不会高兴,谁让我只能孤零零地在这里守陵明明嫁了人,可却丈夫不在身边,孩子也不见踪影,他自然认为我会羡慕妒忌恨任何一个有孩子的女人。”
钱皇后笑容有些勉强,“四皇妹说笑了。”
“这不就是笑话吗”长生接了她的话笑道,“我便是再寂寞也不至于去恨别人有孩子吧虽说羡慕还是有些的。”说完,便又岔开了话题,“对了,娘娘怀着孩子怎么来这里即便先祖会庇佑娘娘腹中的皇嗣,可到底是皇陵,阴气太盛,对孕妇不好。”
钱皇后没马上接话,似乎也发觉了自己已然不经意间被她牵动了情绪,甚至可以说是牵着鼻子走,“四皇妹既然知道本宫有孕一事,想必也知道如今陛下的困境。”
长生端起茶喝了一口,“所以娘娘是来兴师问罪的”
“本宫是来求四皇妹伸出援手。”钱皇后也没有饶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当年四皇妹既然容下了余氏”
“当日本宫容下了余氏,今日便要给你们擦屁。股”长生打断了她的话,神色冷了下来,话也粗鄙了,“皇后娘娘,您是当本宫是无所不能的神人还是擦屁。股的破毛巾”
“四皇妹”钱皇后神色严肃了下来,霍然起身,“你”
“本宫怎么了”长生继续冷笑,“本宫已然退让到了皇陵,且在这里待了三年多,难不成还碍着你们的眼不成让本宫出手相助你们想要本宫如何出手相助让本宫公然忤逆先帝旨意还是让本宫把生母丢在一边不管去维护一个废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