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我不想你看着。”
萧惟走了。
在长生说了这句话之后。
没有多余的解释,走到了这一步还解释什么
他们之间又还需要什么解释
长生以为自己可以的,即便是痛但既然选择了也是可以承受的,最多以后以后换她去追他,等她送走了他,她便去追他,不管付出什么即便比他当年还要艰辛也无所谓,可是她还是很痛,连呼吸都觉得痛。
萧惟逃离了客栈,在天微微发白的时候逃离了,不是因为她说的那句话而是他无法面对她,更害怕从她的眼里看到恨。
他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便是阻止所有人伤害她,便是将她置于自己的庇护之下,不让她从任何人那里受到任何的伤害。
可是最后他自己却伤了她。
她说她不疼。
可怎么会不疼
她一直哭着,不是喜极而泣,她难过的,很难过很难过的,可他控制不了自己,就像是疯了一般,就像是只有这样才可以留住她。
可到底最后也还是没能留住。
他很想很想问她为什么
明明已经说好了的,明明已经做了保证甚至发了誓,为什么突然间就变了她明明还是爱着他,明明不是移情别恋
可他还有什么资格去问
在他那般伤害了她之后他还有什么资格去问
萧惟恨自己,却更恨另一个人他在找理由,找自己居然会那般伤害他的理由的时候想到了那个人
他想,若不是他们的出现,若不是那一场可笑的刺杀,他便不会那般的不理智,那般的害怕失去吧
她更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回来。
他亦不会有机会伤害她
那一年常州一别之后,他便没想过要再见到她可是现在凭什么他一无所有,她却还能安稳地过活还能找人来杀他
凭什么
二十一岁的萧惟年少时该有却没有的轻狂与叛逆仿佛这时候才冒了出来,什么都敢做也什么都做得出来
过去了多少年了
从常州那毁了他所有让他不得不重新开始不得不破釜沉舟重新开始已经多少年了
萧惟没有去想,想也没有意义,他不在乎为了走到她的身边究竟花费了多少年究竟付出了多少,更不在乎他究竟与眼前的人到底有多久没见
这个时辰,他闯进来的这个时辰,她居然还在这佛堂里面
“心若不正,念再多的佛也是枉然”
永宁侯夫人,不,现在该称为永宁侯老夫人了,而如今跪在佛前的妇人也的确担的起老夫人之名。
素色衣衫,花白的头发,周身暮霭沉沉之气。
萧惟的话一出,她便背脊一颤,似乎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转过身来露出的是一张布满恨意的狰狞面孔。
而这一刻,萧惟却后悔了,他来这里做什么来重新确认一下自己到底有多龌蹉吗因为他身体里面流着本来就是肮脏的血,所以,不管他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是应该的吗他居然可笑的把自己的过错归咎到了别人的身上,还是这样一个只能让他更加污秽龌蹉的人身上,他萧惟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的自欺欺人,如此的懦弱,便是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
“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惟笑了,满是自嘲,他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谴责这个女人,他们龌龊卑鄙,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是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笑着,在她憎恨的目光之下转身离开。
“啊”永宁侯老夫人却是冲了出来,像是疯狂了的野兽一般。
萧惟及时躲过。
永宁侯老夫人的手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一把刀,或许从她知道自己刺杀再一次失败开始,又或许是从她失去了丈夫发誓一定要报仇的那一日开始,现在她要做的便是杀了他,杀了这个让她苦苦支撑活到今日的仇人和耻辱
“母亲”永宁侯冲了出来,也惊动了其他人。
永宁侯老夫人却并没有看到了他,握着刀继续扑向了萧惟。
萧惟恨不得杀了自己但是也不会死在她的手里,他还得恕罪不是吗
“萧惟住手”李跃双眸欲裂,可不管他如何的吼,自己的母亲还是在他的用力之下被推开了,倒了下来,他冲上前去,“母亲”
永宁侯老夫人倒在了地上,面目仍是狰狞,只是在接触到了儿子的那一刻起,原本只是只疯狂的野兽却瞬间多了母性,“跃儿跃儿”即便她仍是疯魔着,可却将儿子护在了身后,护犊子一般的护着。
李跃泪如雨下,“母亲”
萧惟心头仿佛有千把刀一般割着,痛不欲生,万般悲凉,即便她疯了,亦未曾忘记要护着自己的儿子,而他呢他还有什么若是长生都不要他了,他还有什么这世上还有谁会陪着他谁会护着他“呵”
他或许没有来错,至少在这里他可以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千刀万剐的痛。
他活该受这种痛
可是长生
长生若是连你都要离开我了,我还有什么这世上我还有什么
萧惟转过身,跌跌撞撞的离开。
崔公公等了一整个晚上也没能把人接回皇宫,甚至没能进去看公主殿下到底有没有事,因为公主殿下躲在房间里面,谁也不见,即便是凌光也不见。
他在门外,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动静,越等越是慌张,不得不将消息禀报了回去,不过他没想到皇帝居然会亲自来。
“陛陛下”
裕明帝的脸色不是很好,但却走的很稳,怎么也不像是就要死的人,崔公公吓了一大跳,连忙跪在了地上。
凌光亦是跪在地上行礼。
裕明帝没有理会两人,目光盯着紧闭的房门,然后起步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