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帆布鞋锁包裹住的那双脚掌,小巧玲珑,筋络清晰,白皙透明的皮肤下隐隐可见细细的血管,往上是匀称有致的小腿,一直蔓延到敞开的裙摆之下。此时那双柔软的小腿正悬挂在有力的臂弯上,随着动作在半空中有规律地来回摆晃。白布鞋就像外婆的摇篮,慢悠悠地荡过来再荡过去。躯壳在幽闭的暗窟里试探性地摸索着,缓慢前行着,逐渐地契合着。肖芊芹双手紧紧拽着被单,奇妙而陌生的感觉在四肢百骸里蔓延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做着一些从没有过的姿势,脚趾头微微地蜷缩起来,泪水因为受不了这强烈的生理刺激而从眼眶里挤出来,缓缓从脸颊边滑过,蹙起的秀眉如钩细月,呈现出扭曲的状态,为她平添了一丝娇弱病态的美。
黑暗中,她泛着幽光的眼睛像月光下的一面铜镜。那目光氤氲着一层水雾,朦胧而迷离地倒映出清水湾上微波荡漾的湖面。那水波粼粼的地方似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引人入胜。
他完全沦陷。
第二天肖芊芹早早就起床洗床单,厉风倒是破天荒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肖芊芹在浴室里搓完床单和衣服,再搬到楼顶晒起来,回到家后,看到乱糟糟的地面和沙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搞一次大扫除。
她在沙发底下发现了一个遗落已久的网球,估计是大汪二汪小汪弄进去的,奈何藏得太深,手够不着。
她忍着酸胀的四肢,艰难地弯下腰,半个身子匍匐在地上,试图用扫帚将它捣出来。
身后突然伸出来一只大手,穿过她腰侧,将她捞起来,然后顺势盖住她胸口。
肖芊芹吓了一跳,回过头,撞上厉风英气里带着丝坏笑的脸庞。
她羞恼,轻轻拍开他的大掌,“讨厌。”
厉风保持着笑容,目光下移,停在她脚上,问:“从哪找的拖鞋?”
“家里带过来的。”
“你的布鞋呢?”
“放鞋柜了。”
“穿上。”
肖芊芹翻白眼:“在搞卫生啊,穿那个踩脏了怎么办。”
厉风从她手里接过扫帚:“扫扫房间就行了,客厅别管了,养着三条狗你想能有多干净?”
“……”
肖芊芹又一把抢回去,态度强硬:“不行,看见地板这么脏我不收拾一下心里太难受了。”
厉风无奈地看着她,发表评价:“……你还真能折腾。”
她弯下身继续捣鼓沙发底下那颗网球,厉风跟在身后观摩片刻,说:“才睡几个小时,你不累吗?”
肖芊芹答:“还好。”
“你还是去多休息会儿吧,我来收拾。”
肖芊芹摇摇头说:“没事,我精力旺盛。”
“哦,真厉害。”他言不由衷地夸赞了她一句,然后不安分的手再次伸向她的腰,语调往上扬:“那我们做点别的?”
肖芊芹脸又红了,躲开他的手:“大白天的你……”
厉风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我又没说做什么,你害羞什么。”
“……”
他指指厨房的方向,“我去做午饭了。”
“……”她憋了一会儿,闷闷地嗯了一声。
午饭比较简单,依旧是煮面条加一个煎蛋和几根青菜,厉风吃完之后换了身衣服就匆匆出门办事了,走之前他朝肖芊芹眨了眨眼睛说:“我晚上会早点回来的。”
那暧昧的眼神不言而喻,就差一句直白的“洗干净了等着我”了。
肖芊芹红着脸嗔了他一声。
下午她依旧呆在家里搞卫生,厉风说得没错,屋子里头养了三条狗想保持清洁确实是有点困难。
她刚拖完一块地,地上水还没完全干,大汪屁颠屁颠跑过来踩两脚,二汪再屁颠屁颠跑过来踩两脚,基本就等于没拖了。
她找到了问题源,刻不容缓地抓着它们去洗澡,大汪二汪小汪打从生下来之后就没洗过几次澡,因此非常排斥,全程都不配合地挣扎反抗,到处乱跑,水花四溅,倒是给肖芊芹洗了次澡。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时间就久得多了,直到傍晚她才成功帮它们洗完澡,被折腾得够呛。
刚从浴室出来,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的声音。
肖芊芹愣了愣。
……说会早点回来,可这也太早了吧。
她脸上不自觉地开始发烫,双手在衣服上胡乱抹了两下,匆匆跑去开门,“来了来了”。
脚底板还没擦干净,湿漉漉的,半路上险些滑了一跤。
她手忙脚乱跑到玄关处,边把门打开,“这才六点多,你怎么……”,话音戛然而止,脸上闪过惊讶神情,几秒后才缓慢地接着说:“……你怎么来了?”
华云裳站在门外,穿着高跟鞋以至于此刻她是俯视着肖芊芹的。
她视线缓缓下移,将她由头至尾打量了一遍。
眼前的女孩一脸惊愕,蓬乱的头发显然还没梳理过,身上穿着一条大喇喇的白衬衣,衣摆下面空荡荡的露出两条大腿。衣服不知为何被水泼湿,隐约可见凸起两点。同为女人,一眼便知她里面是真空的。
她这不修边幅的形象,与这周围恶劣的环境,倒是融为一体了。
或许也意识到自己仪表不雅,她身子微微地往门后躲闪。
华云裳毫不掩饰地蹙起秀眉,轻叹:“你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肖芊芹反问:“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查一查就知道了。”她的视线越过肖芊芹头顶,将室内概况大概扫了一遍,不禁又蹙起了细眉:“我听你养母说你在外头找了份暑期工,包住宿,怎么就住这种地方?……你缺钱吗?要是缺钱的话可以跟我说啊,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我不缺钱。”她淡淡带过这个话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不是前天刚见过面吗?”
华云裳沉吟片刻,“进去说吧”。
“嗯。”肖芊芹侧身给她让道。
华云裳没脱高跟鞋,径直走进去,肖芊芹看着地板上的一排狗爪子印和鞋印,一阵心痛。
华云裳不疾不徐地走到沙发边坐下,坐得很轻,似乎是担心这里的灰尘会沾在她的衣服上。她脖子转动着再次将这简陋的屋子打量了一圈,期间微蹙的眉头没有松开过。
肖芊芹回屋换了件得体的衣服再出来见她。
待她坐下,华云裳便开门见山道:“我来找你,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去德国。”
肖芊芹惊讶地张了张嘴。
华云裳接着说:“现在时间不多了,我已经在找人帮你办签证,到了那边再移民。”
“等等。”肖芊芹打断她的话,“你说得太快了……我还没有答应,你怎么可以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