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手眼看就要打上人了,却是生生被人给阻了下来。
是蒲苇!
“放开!”道西家的一下涨红了脸。胳膊被掐的地方,感觉就像是杠上了大铁块,竟然难以前进半分!
怪人!
蒲苇却是皱着眉头,运了运力气,忍着身体瞬间传来的不适,略微使劲,反方向推开了道西家的,推得她踉跄着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你——”好不容易站稳的道西家的,一下面色涨红,觉得自己像是受到了耻大辱。
蒲苇只是凉凉地看向了她,“人必先自辱,而后人辱之。你说话做事前,先想想你自己是不是个女人!”
道西家的那张脸,瞬间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可她从来就不是那服输的,下意识回击,“你跟我扯什么之乎者也,现在不兴这一套。这些知识分子的玩意儿,是落后的,是要被改造的,是……”
“闭嘴!”陈道西猛地扬声怒喝,“杨桂花,你要是嫌这日子过得太a安稳,就滚回你自个儿家去!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我看你才是该被改造的!”
道西家的这才生生住了嘴,也垂下了脑袋瓜。
一边的小破孩陈大湖大概也知道大人间的气氛不对,也不敢哭了。
整个院子,一下就有些安静了。
蒲苇想了想,打破了这种安静,冲小女娃陈小杏招了招手,“你来。”
陈小杏就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然后,小手被拉起,手心里被塞进来两颗糖。
“呐,你刚才表现得很勇敢,绝不向恶势力低头,这是小婶婶奖励给你的。”
该大方的时候,她从不含糊!
陈小杏立刻咯咯笑了出来。
孩子就是孩子,那脸像三月的天,说变就变。
这脆笑声一扬开,院子里的氛围也跟着变了,又重新轻松了起来。
这人倒是怪有意思的。
陈妈妈的小女儿,蒲苇的小姑子——陈红竹看着蒲苇,如此想着。
不想,人家也冲她招起了手。
“你来。”
陈红竹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心里突然就蹿起了点隐秘的欢喜。
“我?”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对啊,你来。”
她赶紧步走了过去。
这是不再抠门,要大方分糖的节奏吗?
果然,蒲苇伸手去抓糖。
可就只抓起了一颗。
一颗就一颗吧。陈红竹想着,到底比半颗强。
只是哪成想,蒲苇把糖凑到自己嘴边,就“嘎嘣”咬了一下,然后剥开糖纸,递到了她面前。
“哝,知道你也是孩子,不用一直瞅我,我肯定会分你的。来,这两瓣,你挑大的来。”
还一副特大方、特舍得的样子!
陈红竹那个羞的呀、恼的呀,当下就跺了脚。
“傻子!谁稀罕你这半块破糖啊!”然后红着脸,一溜烟地跑进了屋。
“哈哈哈哈……”
轰得一下,院子里齐齐响起了爆笑声。适才的那点不愉,才真的是烟消云散了。就连道西家的和她的宝贝小儿,都捧着肚子笑个不停。
等进了屋的陈红竹推开窗户,又冲大家吼了一句——“我才不是孩子”后,众人就笑得更欢了。
蒲苇将两瓣糖齐齐塞到嘴里,嚼了嚼。那滋味甜得呀,让她一下笑眯了眼。
她在心里偷偷反驳:傻瓜,当孩子有什么不好?当孩子,才好蹭吃蹭喝啊!这世道,谁会和吃喝过不去呢?
第7章 疼爱
南方的冬天,天黑得。过了五点,天就擦黑,然后感觉似乎没多久,就一下全黑了。
天一黑,基本的农事活动,就跟着终止了。这时节物资匮乏、大家都穷,柴油、煤油什么的,村里人基本都舍不得用。所以没什么事,基本就早早睡去了。
陈铁牛一家,也是如此。
可蒲苇睡不着啊。
她饿啊!
她才反应过来,农闲的时候,家家户户基本一天就两顿饭,晚上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