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怒了,训道:“道南每个月给家里寄那么多钱,供着这一家子。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吃点粮食怎么了?你们能,倒是也给家里挣来钱。我也让你们多吃!”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敢吱声了。
陈妈妈仍旧气,一大早上就被两位儿媳给这么怼着,简直让她颜面大失,所以她嘴里吼着“滚滚滚”,把这些人都给赶出了厨房。
二儿媳杨桂花,俗称道西家的,走到堂屋,想着那突然就离她而去的香喷喷的红薯,摸摸自己的大肚子,心里那个苦,看着小叔子,没憋住,拐弯抹角地控诉了一下。
“道南呐,早说那红薯是你吃的,我也就不说了,平白惹得咱妈生气。只是你的小侄子,我肚子里的娃,已经习惯了每天吃一只红薯,现在突然没了,大概会在我肚子里大闹天宫。”
陈道南沉默。
大儿媳吴阿秀,俗称道东家的,见此就推了她丈夫一把,“赶紧给我劈点柴去,这柴灶里的柴都没了。”
可那一双眼,却一直往陈道南那边瞄。
陈道东不悦地习惯性拒绝,“劈什么柴啊,不还有吗,等用没了再说。”
果然,陈道南接了话,“我来吧。”
“不用,道南,你歇着,好不容易放个假。”
大哥陈道东说是这么说着,但见小弟陈道南径自往柴垛走去,他也不拦着。
其他人也是如此。
很,“乓乓乓”,院子里响起了沉闷的劈柴声。到吃早饭时,手脚的陈道南,已经劈出一大堆,够塞满整个柴灶的了。
而等吃完,陈道南又拿出镰刀斧头,兼扁担粗绳,上山砍柴去了,只因为道东家的又来了一句,“这柴垛里的柴看上去也不太够用了”。
不是陈道南憨,别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而是他不愿意和人攀扯,也不想占人便宜。东西的确都是他用的,他力气大,补回来就是。而且,都是自家人!
现在,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屋子里的新媳妇。她就这么一直睡着,他喊了几声,她都没醒,看上去是累坏了。他就不忍心叫了,随她睡去。只是不知道等他砍柴回来,她是不是已经醒了?那在锅里温的一碗粥,也不知道够不够她喝?
肯定是不够的吧?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闹?
昨晚上和她说得很明白了,她应该不会闹的吧?
事实就是,蒲苇的确没闹,因为,她根本就没醒来过。
近午,陈道南汗流浃背地挑着沉沉一担要将他给淹没的柴回来,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小媳妇还在睡觉。就是其他陈家人,都忍不住拉着他开始嘀咕。
“昨晚上,你到底闹到几点呐,怎么她到现在都没醒?”陈妈妈担心得眉头紧皱,“怎么叫都叫不醒,使劲推也没用,这是什么事啊?”
陈道南慌了,进屋查看后,见果然如此,就急得要请大夫。
村里的赤脚大夫很被请过来,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他,只能建议陈家人立刻送蒲苇去镇医院。
“那可麻烦了。”道西家的来了一嘴。
去镇上路远且不说,一来一回要半天。就说送她去,不得找人借车?借了车,不得给人东西?到了医院,各种花销不得要钱?
那可是钱呐!
心疼死了!
一个媳妇刚过门,啥贡献都没有了,就得在她身上花钱了,怎么想,怎么让人不得劲!
陈家人基本都是这样的念头,话里话外的,就不想送蒲苇去镇里,都表示,不行再等等看,兴许过会儿就醒了。
可陈道南不能等啊!
这可是自己的媳妇儿,万一等出事来,可怎么办!
第5章 就医
陈道西见小弟坚持,就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我知道杨胡村新来了个老大夫,从大城市里来的,本事很大,不比镇上医生弱,我们先请他过来看看吧。杨胡村离着也近,加脚程,来回也就四十多分钟。”
“你听谁说的?”陈妈妈狐疑,
陈道西嘿嘿一笑,“这你别管,反正那老大夫很厉害就是了。”
陈妈妈知道这二儿子素来爱闲逛,各个村认识的人不少,要说杨胡村真的来了那么一个人,也是保不准的。
那就赶紧去请吧。
陈道西负责带路,陈道南则紧紧跟上。因为心里担心,走了没多久,他干脆催促起了自家二哥,最后是双双跑到杨胡村的。
这把陈道西给累的,到了地儿之后,直喘气,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再用谴责的目光瞪着小弟,心里不爽地想:不就一个女人嘛,至于这样吗?
而陈道南是习惯了部队时不时的搞拉练的,到了地儿,匀了匀呼吸后,就隔着篱笆院墙,开始叫起了人。
不多时,一个穿着灰衣灰裤的老头,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防备地盯着人高马大的陈道南。
“你们找我什么事?”
陈道南一看到这老头,就知道自家二哥得来的消息应该没差了。
这老头虽然一身破旧,可身上的精气神,愣是和村里的老头不太一样,看上去,都有点像他部队里的老政委。而且,别看老头走路一瘸一拐的,但那腰杆却挺得很直,一看,就知道是心里有股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