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凡摇头:“都没疼。妈,那颗牙没活动怎么就掉了呢?我听二蛋说他掉牙的时候牙活动了好多天呢。”
刘英夹了口酸菜放到儿子碗里:“那是你的牙比他的牙听话。别说了,吃饭。”
张志凡黑线了一把。娘亲大人真是把自己当幼儿来唬啊!估计那小锅白糖还是出了力气的吧!
其实刘家吃饭的规矩没那么大。不会食不言寝不语之类的。但吃饭的时候得端饭碗,不能把筷子插到饭上,就算是小孩子也不能用筷子敲碗,吃饭的时候不能吧唧嘴,也不能翻菜。这都是老一辈儿留下来的规矩。张志凡觉得挺好,但大了之后有时候在外面吃饭,尤其是上学的时候吃学校的食堂和带的饭盒,那么热也端不起来,所以有时候就会把这个端饭碗的茬儿给忽略了。突然想到敖峰连自己着急结巴都不许,这吃饭要是吧唧嘴什么的也得被训吧?等等!我为什么又想起那个家伙来了!老子没有被虐倾向啊!!!
饭桌上是一家人沟通的最好时机,刘素看今天娘心情挺好,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妈。我想过完年之后就挂个病假长休。你看呢?”
王清云愣了一下,顿时就觉得蘸了蒜酱的的酸菜白肉没味道了。“你咋想长休了?是在厂子里有人说闲话了?你不是都跟妈说过……”
刘素赶紧摆手:“不是。妈您别担心。听我说吧。我挂起来就是不开薪水而已,我想自己倒腾点儿买卖。您也在电视上看到了。南方那边多少人都自己单干了。国家政策开放了,鼓励老百姓自主经营。我这已经没赶上第一拨了。而且就拿我们服装厂来说。我在销售科每个月的账目都看得清楚。这两年多效益越来越差了。您别看郑庆国从厂子里批衣服赚了钱。可厂子往出出货却是价格一压再压的。而且还有不少拉关系走后门的比我当初还狠,直接就是料钱进货,连工钱都不够呢。最关键的是南方的私人服装厂和纺织厂逐渐多了。而且用的都是新机器新花色新样板。再瞧我们厂和二妹他们的纺织厂。机器都是几十年前的。就连花样和版型都恨不得是j□j年前的老款式了。可每次厂里开会,那些人就光顾着互相吹捧,要么就是嗑瓜子织毛衣聊闲白,根本就没人在厂子的翻新上下过心思。我本来想着,如果能提到副厂长,好好把厂子整顿一番,机器一时半会儿换不了版型是可以弄新的。现在人多追求时髦啊。可现在没希望了。我这阵子有意搭无意搭的上班,想了不少事儿。我觉得还不如趁现在休长假,也自己做点儿赚钱的买卖。咱又不缺本钱。”
刘素的话张志凡是一万个赞成的。上辈子大姨是在厂子被卖出去之后才自己做生意的。但那得在几年之后呢。而且因为善后厂子的事还得罪了不少老相识。这一次大姨先走这一步是绝对正确的。于是他赶紧插话:“大姨会像电视上那些人一样烫鸡窝一样的头带墨镜吗?她们都可有钱了。”
刘素被逗乐了:“大姨肯定会赚钱。但不烫鸡窝一样的头。”
张志凡还是无法接受现在的审美观的。所以当前街孙老头家的大闺女从南方回来弄了那么一个造型,他就被雷得七荤八素的。关键这片儿的婶子大姨们偏偏都觉得特时髦特好看。代沟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刘英的性格没有刘素那么外向,但主意也是有的。“姐,你这事儿是想得挺好的。可做生意能行吗?那得每天应付多少人,想想就觉得头大了。”
刘素笑道:“我这些年没少帮郑庆国忙活。何况我也不打算做跑动跑西的买卖。”
刘英问:“那你想干啥?”不怪刘英这么问,这年头他们这儿真是没有几家私人企业,如果说个人的买卖,也就是摆摊卖小玩意儿的,要么就是卖早餐的。
“具体的没想好呢。这得做详细的打算才能决定做什么。所以我现在也就是这么一说,妈,您和二妹也别为我太担心。我又不是彻底辞工。万一创出一番事业来,咱家的日子就能更好过了。咱么娘儿仨不差什么,可得给凡凡更好的未来。我们家凡凡将来是要念大学有大出息的。”
张志凡又顺了片五花肉,然后低着头一边儿吃一边心里想着。这大学估计还是别上了。有这么多时间还不如躲在家陪陪你们呢。重活一回我也没那个愿望啊!
王清云这才找到茬口说话。她总觉得大闺女这样是因为离婚的事厂里人嚼舌头根子了。心里疼得慌,也就不好阻拦。而且在她觉得,郑庆国给的那几万都够过一辈子了,闺女想干什么开心就行,也实在是委屈了。就是担心在所难免。“你一向主意大,我也不劝你。不过不能老这么挂着。到时候你自己做生意去了,在厂子里还挂长假,肯定得被人往上捅咕。”
刘素笑着点头:“我就试个一年半载的,不行就还回厂子里干。您放心,虽说这次副厂长我没成,不过是因为我岁数小资历不够。厂长和书记对我还是不错的。再说这礼多人不怪,这些我能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