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翰林问:“这歌是你自己写的吗?实在是太好了,很振奋人心哪!”
欧阳云也不知道这歌是谁写的,摇头说:“不是我写的,在美国的时候听一个老乡唱的,觉得好听就学会了。”
姜树人说:“美国华侨很多啊,欧阳,这可是一股不容小窥的力量,我们这次去美国应该想办法和华侨领袖们见见面,他们会对我们的事业有帮助的。”
欧阳云早考虑到这些,不仅是美国华侨,香港的侨胞借此借道的机会也要多亲近亲近,最好是能够引点资,如果能够连技术带资金一起引进的话那就实在太棒了。他点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姜先生,你不是有同学在香港的吗,到时也要请他帮帮忙引见一下香港侨界的领袖,盘尼西林在国外的推广是离不开他们的帮助的。”
“这个我来安排,到了徐州我立刻给他发电报。按照船期,我们在香港要逗留一天多时间,正好有时间活动一下。我这个同学在《大公报》担任副刊编辑,笔头子不错的,到时请他宣传一下应该不成问题。”
欧阳云点了点头。
考察团加上警卫排因为人数众多,宋哲元动用关系为他们包下了三号车厢。欧阳云他们的位置位于三号车厢末端,当他开始放歌的时候,三号车厢里其他人全部停止交谈,静静的听了起来。没有人知道,就在与欧阳云背靠背的四号车厢的位置上,日本关东军驻察哈尔特务机关的机关长松井久太郎竖起耳朵,将这首《万里长城永不倒》也听进了耳里。
松井身着长褂、戴着顶黑色礼帽,在他的身边坐着他的两个手下,而在他的对面则坐着一个身形瘦小的女子。
欧阳云歌唱完以后,松井轻声问他的手下:“东桥,歌词大意是什么?”
东桥曾经在广东呆过,能够听得懂粤语,他习惯性的欲低头作答,被松井踢了一脚,醒悟到这是公众场合,一省,然后凑近了将记住了的歌词轻声说了出来。
松井听完皱起了眉头,暗忖:听声辨人,看来这个支那人对我们大日本帝国的仇视程度相当严重,属于典型的民族主义者,要想降服他不是易事,也许必须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
东桥低声说:“阁下,欧阳云此人和楚天歌号称‘抗日双雄’,乃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公敌,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呢?”
“他对帝国还有用!”
“属下明白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离松井和他的手下隔了三四个座位靠近过道的一个座位上,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一边吸着卷烟,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松井一行。他的左手插在兜里,手上捏着一支勃朗宁手枪的枪柄,心中痒痒的恨不得能够立刻将它掏出来然后将那几个日本特务给宰了。
如果欧阳云在这里会立刻将他认出来,毕竟两个人在学生训练班呆过,而且还发生过有趣的对话,这个人就是梁大伟。从内心讲,梁大伟对“抗日双雄”是由衷佩服的,甚至有点妒忌。大家做的其实是同样的工作,但是受到的待遇却有天壤之别,用曾澈的话说:大家都是杀鬼子汉奸的,这待遇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国民政府机关和jūn_duì撤走河北的时候,曾澈和梁大伟都留了下来,两个人原本是想组建一支抗日杀奸队伍的,其原型就是训练班的特训组。然而因为欧阳云和楚天歌的出现,他们的计划被破坏了,原来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人才全部脱离了不说,还因为抓捕楚天歌一事闹了个灰头土脸、名誉败坏,这直接导致他们在天津的行动变得艰难起来。
梁大伟之所以登上这趟列车,是因为接到一个代号叫“狐”的同组织高级特工的命令,让他一路跟随欧阳云一行,严密监视考察团的行动的同时,要将与考察团有所接触的人的底细打探清楚并记录下来,然后到香港和那里的特工回合,接受新的任务。
梁大伟之所以认识松井,缘于众人双方特工前段时间在华北地区的明争暗斗,松井作为日方的主力干将,早就受到力行社的注意。梁大伟曾经在曾澈那里见过他的照片和资料,后来去察哈尔执行任务的时候,凑巧又见到了他本人,故此印象深刻,一照面就将他认了出来。
“难道日本人想对欧阳云下手吗?”咋见到松井,梁大伟脑中便冒出这样的想法,心中一度非常犹豫,不知道万一日本人展开刺杀行动时,要不要帮欧阳云一把。最终他说服自己,同为中国人当然要一致对外,决定如果松井等人真是来刺杀欧阳云的,那么自己一定要尽力的帮助他,就算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吧——当初他和曾澈之所以要抓楚天歌,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主意拿定以后,他的左手便不再离开兜里的手枪了——
考察团一行离开北平的时候,香港岛一幢楼房的地下室里,刘华山将新收到的一份密电破译出来,交给候在一边的侯军。
侯军飞快的看了一遍,掏出灯芯式打火机,将纸条焚烧掉,然后对众手下说:“刚接到上峰来电,目标已经从北平出发了,我宣布,‘猎云行动’正式开始。边城、范云勇!”
“到!”两个差不多年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小伙子站了起来。
“你们即刻去广州准备接应‘野狼’,他和目标坐了同一列火车,车次是103。他会到三号出口等你们,你们到时记得举一块上书‘接伟哥’的牌子。和‘野狼’回合以后,尾随目标进港,搞清楚目标的地址,然后边城和‘野狼’继续监视,范云勇回来通报。”
“是。”
“张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