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母后再公正,那些妃嫔们,还是想多得到些父皇的宠爱。”
呵呵,纪子期心中轻笑,忘了掌珠虽无社会经历,但皇宫本就是个大染缸,怎么无知至此
“公主说得对”纪子期道“那罗大人现在就是如此,若咱们送礼,应该会很快办下来”
“那你为何不送”掌珠不解。
“我本是想试试,若不用礼,这从商资格证能否顺利或者说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办下来”
纪子期道“但现在看来,恐怕时间比我所想的要长。”
两人此时还在往衙门外的方向走去,杜乐和阿玉一左一右护着。
突然左边有个人急匆匆跑过来,杜乐伸手一拦,两相冲撞之下,那人一时立不住,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
“公子,您没事吧”纪子期急忙走到那人身边,“对不住,公子,我家侍从一时用力过度,伤了您在下送您去医馆瞧瞧可好”
那人忙摆手,“不用不用,在下还有急事”
说完便想从地上爬起来,紧接着又轻呼一声痛,坐回了地上,手伸向脚踝处。
纪子期朝杜乐使了个眼色,杜乐蹲下身,在那人脚踝处轻轻按了几下。
“还好,跑得急,轻微扭了下,回家休息两天就成了。”杜乐道“这位公子,对不住了,刚才是在下没收住力,在下找人送您回家”
“不成不成”那人急得直摆手,“这眼看年关了,我家新开的铺子,还等着拿从商资格证,定了税率后开业”
那人约二十四五年岁,略有些黑瘦,听口音像南秦那边的人。
纪子期问道“公子,您这从商资格证已经办好了,还是未办好”
“已经办好了”那人道“在下今日是过来拿证,再去另一处核税率。”
“那这样吧,公子。”纪子期道“在下先让侍从送您去拿证,再送您去核税处,然后等您完事后,再送您去就医如何”
“不用麻烦了,”那人动动脚踝,似乎有些痛,倒吸一口气,“我家仆人在外面等着,请帮在下去唤他进来即可
就说安掌柜的车夫”
“杜乐,你去找人”纪子期道。
杜乐应了声是,去了没多久,很快就领回一个四十左右高大的汉子。
纪子期坚持要赔些银子,那人道“刚刚也在下走得急,你家侍从也是怕在下会冲撞到二位公子,才出手拦了一下。
这脚刚才是有些痛,现在已经好了许多了。而且公子帮在下唤了仆人进来,已经感激不尽,再谈银子就伤感情了。”
纪子期无法,只得收回银子,拱手道“若有缘再见,定要请公子喝上一杯”
那人大笑,“好若有缘再见,咱们再聚”
纪子期和掌珠在外面用了顿膳后,决定折回衙门,付银子将那从商资格证办下来再说。
去到衙门的时候,罗大人正在闭目小憩中。
若只纪子期一人,她定会等到罗大人休息够了才会出声打扰。
但掌珠在一旁,扮成她的表兄也还是公主的身份,怎能让她久等
便轻声唤道“罗大人”
罗大人眼珠子好似动了一下,纪子期以为他要张开眼的时候,那眼珠子又恢得了平常。
“罗大人”纪子期提高音量又唤了一声。
不细看之下还真以为他睡着了,只是那鼻孔在她再次出声唤过后,明显的翕动了一下,好似从鼻腔里发出不耐烦的冷哼一样。
“罗大人”纪子期轻声道“在下刚与表兄出去用膳的时候想了想,这各位大人事忙,想必十分辛苦。
在下觉得不表示一下心里过意不去,特意折回,来表示一下在下的诚敬之心,还请大人您务必要收下”
纪子期说完此话后,停顿了数息,终于见那罗大人懒洋洋地睁开了眼。
好似刚醒来般,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四人,惊讶道“莫公子这么快就来了,可是有要事你也真是的,有事叫醒本官嘛。
大家这么熟,本官份内之事,能帮的本官一定相帮”
纪子期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笑嘻嘻凑过去往罗大人手中塞去,“罗大人,刚刚在下在外面用膳的时候想啊,各位大人日夜为了咱们这些小商人操劳,怕是连顿暖饭热茶都顾不上喝一口。
在下这一想,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便又转顺来,想表达一个在下的心意。小小意思,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罗大人微眯着眼轻轻哼了一声,算你小子识相
轻轻掂了掂手中银两的重量,就这么点,几人分了之后连塞牙缝都不够。
罗大人眉头微皱,嘴里推托,“本官食君之禄,自该分君之忧,为百姓做实事是本官的本份什么心意不心意的,本官就心领了”
纪子期见他神情,知他嫌少,又拿出十两,塞到他手里,“应当的,应当的不过是喝口茶而已”
罗大人又掂了掂,略微满意了点,又摇头晃脑道“不行不行,这样可不行”
看样子还是嫌不够,纪子期又拿了十两,“应当应当”
然后站直身子,拱手道“罗大人辛苦了,在下过两日再过来打扰”
罗大人此时面上方喜笑颜开,“莫公子既然如此着急,本官便帮着催上一催。你明早过来吧”
纪子期装出兴奋的表情,“谢大人体恤”
出了衙门,掌珠重哼一声,“想不到一个小小吏书随便一开口,居然就要三十两
若每日里都有几个急着开铺子的人,这吏书该贪多少”
纪子期道“官府中下面的人受贿自是不可能一人独吞,绝大部分都是用在孝敬上官上面了。
而且我觉得这贿银的多少,跟开铺子的人的身家和关系有关。
好比咱们现在,外地人,家财多,无经验,无关系,自是要多些。
倘若是京中一些贵人家眷族人、或有关系的商行开铺子,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照办最多拿到对方赏的一点小小辛苦费。
另一些用全部身家来开一间铺的,也不敢开这么大口,这不把人都吓跑了
或碰到哪个楞头青告了上去,查下来也是麻烦事一桩。
这些与三流九教打交道的吏官,最是能把握这其中的尺度”
纪子期顿了顿,叹道“但,这还只是其中一项还有后面的核税,还有开铺后的保护费等。
这七七八八算下来,开个铺子还真是不容易”
行贿了罗大人三十两银之后,果然从商资格证办得特别顺利。
纪子期和掌珠第二天一早去衙门,很快就拿到了。
罗大人见到二人,不似前两天的漫不经心,笑得鼓鼓的眼睛都成了缝,“莫公子,祝你生意兴隆
明年便立马开第二间第三间的铺子,到时候来找本官,本官必定最快帮莫公子办下这资格证”
这银子的魅力果真是无穷大
纪子期感叹一声,笑吟吟道“多谢罗大人吉言”
去到税率核算处,人也不多,很快就到了纪子期二人。
负责核算的是个五十左右的瘦小老头,表情一丝不苟,看也不看二人,“每月十两。”
“十两”纪子期吓一跳,“这么多”
“嫌多就别开铺子”老头不阴不阳道。
纪子期赔笑道“大人,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是想着这铺子月铺就三十两,加上人工成本等,每月能余下十两已非常不错了。
若这税率就十两,岂不是每月都白做工”
老头翻了个白眼,“废话少说办不办”
纪子期呵呵笑道“大人,这京城税率是按一间铺子十两起吗”
这个问题老头倒是很认真地回答了,“看铺子大小位置面积,一两至二十两不止。”
果然如此纪子期正想掏银子再试试,门外来了一个人,却是昨日被杜乐撞到的安掌柜。
这人看来与这官衙里的人有些熟,未经通传便径直走了进来。
他看到几人,似也有些惊奇,却并未打招呼,只轻轻点了点头。
纪子期轻轻点头回礼,转向那老头呵呵道“那大人有事先忙,在下晚些再来打搅”
几人并未走远,而是出了门站在不远处,等着那安掌柜。
安掌柜很快就出来了,看到几人,微楞一下,便上前主动打招呼“两位公子,好巧”
“好巧,安掌柜”纪子期拱手笑道“安掌柜等会可有急事要忙”
安掌柜知她提的是昨日约定之事,微笑道“这税率之事已办妥,在下可略缓口气。
今日既与几位相遇,说明有缘,不如由在下作东,去清香阁一聚如何”
清香阁是衙门附近的一家素食铺,纪子期含笑点点头,“安掌柜,在下有事想请教安掌柜,还是由在下作东”
“哈哈,”安掌柜似是明白她想问何事,也不推托,只笑了两声,“如此,便一起前去。”
进入清香阁,点了几份清淡小食,纪子期进入了正题,“实不相瞒,安掌柜
在下与表兄二人从无开铺经验,今日去核税时便遇到了点麻烦,那位大人说要十两银子一月。
在下一合计,若是每月光交税就要十两,这铺子真是不开也罢。
可我二人大好男儿,总该有所追求才是,若不开铺子,又想不出其他营生的行当
所以这一见安掌柜,便想请教一番。”
“莫公子二人开的是什么铺子位置在哪月租多少”安掌柜问道。
“绸缎行,城东集市,三十两。”纪子期毫不隐瞒。
安掌柜低头思索一会,“这十两一月的税,确实重了些。”
纪子期满脸期盼,“那安掌柜可有法子,让在下这税能略少些”
安掌柜抬眸看向她,似笑非笑,“刚在下没进去前,莫公子不正是在想办法降低税率吗”
看来他进去时看到了她掏银子的动作纪子期呵呵一笑,也不觉尴尬。
“当时在下确实是打算送点小礼,看看能不能通融恰好安掌柜进来了,又恰好安掌柜的事办得又顺。
在下就想,这家中的财产也是祖辈辛苦挣下的,能省一点就省一点”
“莫公子这话实在甚合安某心意”安掌柜面上浮起笑容,道“世人都道商人小气,可这商人的银子也是辛辛苦苦凭自己劳动挣下的。
谁也不是从天而降的财产,自是不能随意挥霍”
“自是如此”纪子期给安掌柜续上一杯茶,“安掌柜办这税也花了不少钱子吧”
安掌柜叹道“不过虽说财产不是从天而降,可确实是有钱人越来越有钱,穷人越来越穷
好比这税率,你若无银送礼,只能缴高税,你若有银送礼,便可享受相对合理的低税
安某也是这两年才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所以安某现在新开的几家铺子税率都还算合理”
这就是不想明说了但这其中的辛酸与感概却能听得明明白白。
“如此,在下明白了”纪子期笑着道谢。
穷的更穷,富的更富始终仍是钱和权在中间作怪。
时近年关,正是商行最忙的时候,纪子期与掌珠同安掌柜食用了些小食又闲聊几句后,便分开了。
两人去往衙门的路上,突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纪子期还未出声,不远处原本表情庄凝的男子一转眼看到她,突然唇角上扬,满面温柔与笑意,眼里流光四溢。
周边的一切人与声音突然沦为了背景,于千万人之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你。
“期期”隔得有些远,纪子期并未听到他的声音,却从他微微翕动的唇,判断出他在唤她。
明明听不到声音,偏感觉那声音在耳边响起,绵绵密密,全是深情。
她不由抬起脚,迎向他走过来的方向。
杜峰腿长,纪子期还没走几步远,他三两下就到了她的面前。
几日未见,杜峰努力克制住想将她拥入怀中亲吻的冲动,只双眼灼灼地盯着她,“期期,你怎么在这”
纪子期突然想起自二人订亲后,似乎从未在外面人多的地方待过。
她好似也有些不大适应,可心里却又欢喜得紧,仰着头笑眼弯弯看着他,“有事要去衙门,你呢”
“天水前来受封的将士过两日离京,今日为他们饯行”杜峰近乎饥渴地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
当眼光下移到那在冬日阳光下仍泛着水润光泽的红唇时,双眼立时变得幽深,喉头不可抑制地滑动。
两人情定已久,纪子期自是明白他的眼神和动作代表了什么意思,众目睽睽之下,忍不住全身发热,红了脸。
杜峰艰难咽了咽口水,觉得在这样下去,怕是会忍不住拉了她就跑,然后找个无人之地好好恩爱一番。
他低下头,俯到她耳边,轻声道“今晚我去找你”
纪子期双目轻颤,咬着唇,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将军,这位是”那边见杜峰久未过来,一位四十左右的高大男子走了过来。
见到两人动作表情有些奇怪,心中腹诽这将军在营中无论如何也不肯去红帐,莫非是因为他好的是男色
军中人性子直,心中如此想,便直接问了。
“我未婚妻,明年四月成婚的未婚妻。”
“未,未婚妻”那男子有些傻眼了,这明明是一俊俏少年郎啊
纪子期大方行礼,用了本来清脆嗓音“见过大叔今日小女有事出来,扮男装方便行事”
原来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小娘子
那男子很是高兴,“叫大叔可不敢当我与将军称兄道弟,弟妹就叫一声大哥吧”
“大哥”纪子期毫不扭捏,脆生生唤道。
“弟妹好样的甚合大哥心意”那男子爽朗大笑,“大哥与将军正同天水将士饯行,要不弟妹一起”
“不了。”纪子期笑着拒绝,“你们男人相聚,自有许多男人间的话要谈。
小妹虽扮作男子,却使终不是男子,多少会阻了大伙兴致
大哥要是不嫌弃,下次小妹作东,专门请大哥畅饮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