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第三十五章 瀛台秋雨
火海!无尽的火海,炮弹的爆炸营造的火海!
炮弹!无数的炮弹!甘军的很多士兵,一直到战斗结束都没有回过神来。只是知道双手抱着脑袋,死死的趴在地上。等炮声稍微稀疏一点的时候,南洋新军的士兵已经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排山倒海一般的冲了上来。
气势!势不可当的气势!从每一个士兵圆瞪的眼睛中四射而出,在震天的呐喊中绽放。
一个半小时的炮火准备,整整一个基数的炮弹,全部倾泻在甘军的长辛店阵地上,这是甘军自成立以来,经历的最猛烈的炮火。
南洋新军几乎只是用炮火,就击溃看甘军的抵抗意志。第二师开始冲锋后,甘军零星的炮火压制才开始,不过这已经难以构成什么威胁了,更何况仅有几门火炮的甘军,其炮兵阵地很快就被第二师配属的勘测兵捕捉到了位置,报上诸元后下雨一般的炮弹就落了下来。
甘军一线阵地上的十个营,在猛烈的炮火杀伤下损失三分之二,等残存的军官用脚踹着士兵的屁股,让他们起来防御时,第二师的突击队已经冲上了阵地,刺刀无情的捅翻了胆敢站着抵抗的每一个人。
前后不到半个小时,一线防御阵地被突破,董福祥紧急调动增援的十个营的兵力,在延伸的炮火阻击下,损失近三分之一。这样的仗还怎么打?无奈的董福祥在惊慌失措中纠集最后的力量,在长辛店镇子里面前构筑了一道防线,进行最后的抵抗。
这样的抵抗明显是没有多少效果的,甘军士兵大多数都是在胡乱的射击,新军成散开队形发起的攻击,让习惯了对手密集阵型的甘军很不适应,仿佛满山遍野的都是新军在攻击一般。最要命的是,靠近之后的新军,炮火并没有因此而减弱,董福祥往往以一哨的人马组成的一个一个阵地,新军靠近后并没有着急立刻冲击,而是用快速准确的射击压制对手的火力,接着马克沁被抬了上来,密集的火力打甘军士兵根本抬不起头的时候,一挺一挺的迫击炮快速的架好,接着就是一通近距离的炮火压制,然后又是散开队形的冲锋。靠近之后,下雨一般的手榴弹落到阵地上,炸的甘军一阵鬼哭狼嚎。这样的战术演练,在新军的训练中已经进行了无数次了,对新军士兵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即便是第一次见血的新兵,在老兵的带动下,也都熟练的按照平时训练的样子来进行战斗,很快就适应了战场上的血腥气息。
刺刀扎进胸膛后,带出的热血溅射在脸上时,让每一个士兵骨子里的杀气瞬间爆发了出来,杀气腾腾的扑向下一个目标,任何一个敢于抵抗的目标,等在他的只有死亡。
两个小时的战斗过去后,整整三十营的甘军,剩下的阵地范围就只有前后方圆不到两百米的。
无奈的董福祥坐挎着腰刀四处督战,苦苦支撑,可是坏消息一个一个的传来。
“大帅,完了,全完了,趁着还有时间,您快跑吧。”卫队长狼狈不堪的来到董福祥的身边,此刻的董福祥也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沮丧的耷拉着脑袋。
“晚了!”董福祥一声长谈。对旧jūn_rén而言,jūn_duì是其一生的依靠,三十个营的队伍前后两个小时让人打的七零八落的,董福祥已经了无生趣了。
“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各自逃生去吧。”董福祥一声长叹,无奈的坐在地上。
“大帅!”
“快去!”董福祥厉声道,卫队长转身一溜小跑下去了。坐在地上的董福祥嘴角抽动了一下,猛的抽出腰间的左轮塞进嘴巴里,眼睛一闭扣动扳机。
几乎是在长辛店打响的同时,通州的战斗也拉开了序幕,几乎是和长辛店同样的战术,区别是昨天夜里通州的裕禄就领着一标人回了北京,临时把指挥权交给了两个协统。
虽然北洋新军的战斗要强于甘军,不过随着天津的失陷,本来就不怎么高的士气,在得知裕禄连夜跑路之后,北洋新军的抵抗意志在第三师猛烈的炮火打击下,很快就崩溃了。这样的情形,其实在历史上发生了无数次。清朝的jūn_duì往往不是被对手打败的,而是被自己打败的,当官的先开溜,当兵的自然没必要拼命。第三师的大炮一响,通州的北洋新军已经开始四散而逃,刘永全几乎没有遭遇到像样的抵抗,通州城的大门就敲开了,部队潮水般的涌了进去,接着就是到处的“缴枪不杀”的声音。
还真别说,“缴枪不杀”这一招还真管用,很多北洋士兵听到这一声,纷纷举枪投降。蝼蚁尚且偷生,况乎人哉?这是沈从云提出这个口号时的解释。
关于沈从云为什么如此强调部队的装备问题,曾经有一次沈从云和一干手下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说起了当年湘军和李秀成的一段故事。
湘军围困天京的时候,李秀成曾率二十万大军来皆为,结果湘军水师横行长江,仅仅是用大炮,就让李秀成的二十万大军土崩瓦解,李秀成仅仅率一千五百余人遁走。曾国藩凭借水师大炮,比起今天沈从云武装到牙齿的新军而言,实在是小儿科了。
通州陷落!长辛店陷落!董福祥殉国!
两万多人的最后屏障,不过半天的功夫就完了。得到消息的军机处章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军机处内。
世界末日的感觉降临了!很多人想到的是沈从云起兵北伐的理由“勤王”,想到了被困瀛台的光绪皇帝!但是又都没敢把这话说出来,只是拿着复杂的眼神看着荣禄等慈禧的心腹。
瀛台!从慈禧发动政变的那一天起,光绪过的是什么日子就不用说了。一直犹如泰山一般压在头顶上的慈禧,翻云覆雨一般的手段下来,光绪才发现自己其实非常的脆弱。即便是戊戌变法只是轻微的触及了一点保守派的利益,换来的结果就是每天的独守瀛台。心爱的妃子珍妃就算是想来看他,也要通过慈禧的点头,然后给监管的太监大把的使银子。上一次珍妃来看光绪的时候,就提到给李莲英塞了五万两银子。
不过,事情的发展渐渐的起了变化,被困瀛台的第三天,光绪皇帝就发现了变化,身边的太监脸上笑容渐渐的多了起来,态度似乎比以前慈禧假意放权的时候更加的恭敬,这不能不叫从小就在皇宫这个充满了尔虞我诈的天地中成长起来的光绪感到奇怪。
太监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势力的一个群体,他们的目光始终都会聚焦在拥有权利的人身上。现在的光绪别说是权利了,即便是想出院子门,似乎也要总管太监的允许。
太监脸上的笑脸伴随的是待遇的改善,从一盘冷饭剩菜,到现在热气腾腾的小炒,还有一壶不错的酒,似乎都在预示着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
光绪曾几次试图打探出一点什么来,可惜太监的嘴巴即是天低下最快的,也是最严实的,光绪一点动静都没能问的出来。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伴随着阵阵秋风带来的凉意,此刻急迫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光绪,内心深处却在燃烧着希望的火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康爱卿他们拉起了勤王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