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你知道你爸什么时候回来吗?”沈建江问在没人处碰到的许吉祥, 今天是他挖野菜,一旁还跟着刘钢。
“可能明天可能后天,不一定。”许吉祥在沈建江面前还是挺老实的。
“等他回来, 你跟他说我找他有事, 找个机会见一面知道吗?”沈建江交代。
“哦,知道了, 什么事啊?”
“大人的事,得跟你爸说。”
许吉祥撇嘴, 他最讨厌别人用大人的事这种话来忽悠他了。
两人说完话就散开了, 不能让别人看到他们在说话, 否则对双方都是麻烦。虽然两家住的近,但沈建江他们这几个人一贯得一起活动,除非是去厕所, 所以想找个能单独安静的见面说话的时间地点也是需要小心的。
许强是第二天回来的,两人是半夜在许家见的面。
沈建江没有废话, 直奔主题,一见面就说:“强子,我能这样叫你吗, 我看他们都是这样叫的。”
“当然,我也叫您沈叔。沈叔,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许强语气客气恭谨但不胆怯。
“是这样的,平安这孩子从小被你们养大,对我们沈家来说是天大的恩情。”
许强听完这句有点纳闷,这个不是感谢过了吗,难道半夜到这里就是为了再感谢一番?
“现在我们几个大的也是多亏了你家的照应,要不然身体更亏,我那小儿子也不知要吃多少苦头呢。”
“您太客气了,也没帮什么忙,只是一些吃的。”许强是真这么觉得的,确实没帮什么只是偷偷半夜送点吃的,这些吃食对自己家来说不算什么。
沈建江摆摆手,说道:“行了,现在也不是相互客气的时候,我这次来也算是麻烦你的。”
“什么事,您说。”
“我在上海藏了一点东西,你什么时候去一趟拿回来,勉强算是一点报答。”
许强的呼吸停了一瞬,马上回绝:“那不行,那不能要,平安也算是我家的孩子,不要什么回报,至于现在,也就是一些吃的,哪用得着什么报答,太重了。”
许强一想就知道沈建江给的绝对不是什么小数目的,要不然还有必要大老远的跑到上海去吗?
他是想过眼前这人要是翻身了自家能得好处,但说实话出于眼界的限制,他也想不到具体的什么好处,顶多是钱?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家也没做多大贡献帮多少忙,只是几顿饭,受不起多少好处的。
“你听着,现在世道不太平,那些东西你不去拿说不定哪天就被别人拿走了,你们和平安是一家人,那对我来说也是一家人,与其便宜别人不如好处留在自家。”
看许强还是没吱声,他又说:“不管你想不想要,也要为家里的人考虑考虑,一顿两顿没什么,但总的来说也是负担,你一个人挣工资,其他人在队里种地分不到多少粮食,要吃饱还是得花钱买,你的工资又能花多久呢。”
沈建江不知道许家的真实状况,但看他们天天吃的不错,想来是在吃老本,万一吃光了平安岂不是要跟着一起吃糠咽菜了。
“可是,”许强还是犹豫,他犹豫的是只推拒一次就接受会不会显得自己很贪财很虚伪很想要的样子。
“行了,我不能在这太长时间,你尽管去拿,我把地址告诉你。”
“那好吧,我尽量拿回来,就当暂时替您保管着。”
沈建江也没在这上面跟他争,东西拿回来自然就能用了,他可是存了不少钱呢。
那些东西其实都是他替沈卫国准备的,不止在上海一处有。早在还没下放的时候他就准备了,他已经老了,虽然看着身体还算健壮但以前的常年征战让他身上有很多看不见的病痛。那时候许平安还没找到,沈建江自己心里都相信恐怕人已经没了。
如果他死了,沈家就只剩下沈卫国一个人,这个小儿子从小就身体不好闷在家里,没亲戚也没朋友。
虽说以自己的身份还有他大哥大嫂烈士的身份能护他一辈子无虞,还会受人尊重,但这些事谁能说得准呢,要是有个万一呢,要是途有什么不妥,谁能保他护他。
没想到自己准备的倒是提前派上用场了。
许强虽然同意去上海,但也不是现在。首先现在正是要八月的时候,队上就要种黄豆了,这种时候工分都比平时高,自然不能错过。
再来嘛,他也不好去啊,这年头可不是说走就走的时候,去哪都要介绍信啊证明啊什么的。他是司机没错,但他们纺织厂的生意目前只要去周边几个省,上海这么远的地方他不可能开着车就过去了。
不走厂里的路子那就要在队里开证明,这又涉及到跟厂里请假,还要跟许有根解释为什么要跑这么远的地方。他虽然跟许有根熟,但这种事人家也不会冒着风险给他开介绍信,只能等待合适的时机。
种完黄豆没两天,还没等许强想出好借口,队里又来人了。还是许有根接回来的,这次来的是三个人。
与上次沈建江他们来时的待遇截然不同,这三个人是系着大红花到的,许有根还专门让队员们把手上的活停一停过来欢迎。
“主席说,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到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知识青年……”许有根把他在县里记住的话说了一遍,看到队员们没有反应,又用自己的话说:“总之,这些知青同志是来和我们一起搞建设的。”
“建设什么?什么是建设?”有人纳闷的问。
许有根也不大清楚,他估摸着这应该是种地的意思。
“那是来和我们一起种地啦?”
“前段时间不是来了几个,怎么又来了。”
“这次来的可都是年轻人。”
“就是太年轻了,那姑娘才多大,能干什么活。”这人说的是三个人唯一的那个女同志王曼婷。
“不会还要分粮食吧。”
最后一个人的猜测引起了所有队员的注意,上次来的那几个老头老太太就是分队里的粮食的,虽说他们也干活但这么大年纪能干多少活啊,队里的人总觉得很吃亏,谁知这次又来了几个。
“安静,安静,听我说,几位知青同志跟那几个下放的坏分子可不一样,是城里来的好同志。现在队里也没有空余的房间给他们住,要盖新的,这几位知青只能住在大家伙家里,有没有愿意的?”许有根询问。
“住在家里岂不是要吃自家粮食?”
“哪来那么多粮食给他们吃,我家可不愿意。”
许有根听到这些议论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