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萧正峰以及同袍战友一直在等待着调令,然而这调令迟迟不下。大家难免猜测,有的猜说是因为文惠皇后病重,以至于皇上无心国事,奏折堆满了御案也不曾打理,也有的说如今朝堂局势混乱,左右相和威武大将军之间明争暗斗,以至于边关布局迟迟不能下定论。
萧正峰这几日除了和同袍战友出去喝酒聊天,便闷在家里,练武读书,偶尔自己也在那里写几个字,写来写去,却越发的无趣。这一日,他的两个好友过来找他一起去酒肆喝酒,他便也跟着去了。
谁知道到了酒肆,正在那里饮乐,便听到外面有人窃窃私语起来,却说的是当今左相家的千金,说是这都要定下来,是皇上和皇后亲口许诺的,要让那左相千金顾烟嫁与太子为妃。
其他几个同袍听到这话也就罢了,左右这左相家的千金他们也不知道是何等人也,可是萧正峰听到,却觉得犹如五雷轰顶一般。
一口酒喝下,胸臆间的苦涩和憋闷难以排解,心口那里仿佛被什么人揪住一般疼痛不堪,后来那疼痛便蔓延到四肢八骸,浑身都是难以自抑的痛楚。
其实心里早已明白早晚会如何的,可是听到这个消息,却是依旧憋闷不堪。
同桌好友都发现了萧正峰的异样,有的便开玩笑道:
“怎么,才不过回来燕京城几个时日,这酒量便不行了?”
成辉却明白他的心事的,当下忙帮着他说话:“怕是正峰昨日不曾休息好吧,这才让酒气冲上了头,若是实在不行,还是回家歇息去吧。”
成辉说着,便要起身扶他。
可是萧正峰却强硬地摆脱了他,只是冷道:“不必,你在这里继续喝酒,我先回去歇息一下。”
说着,也不待他回应,便径自告别了众人,出了酒楼,翻身上马,回家去了。
其实在座的都是生死之交,如今见他这样,不免都觉得不太对劲,便纷纷成辉打听情况。
而萧正峰呢,就这么回到家中,谁知道刚一进二门,便见伺候自己的小厮急匆匆地跑过来,道:“九少爷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赶紧去看看吧,家里的几位夫人和老爷都急得不行了,若是再不去,怕是大事不好啊!”
萧正峰听了,忙沉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厮一边帮萧正峰下马,一边道:“老夫人从今早开始,便是茶水不进,就这么跪在祠堂里,说是愧对列祖列宗,还说你一日不答应娶妻,她便一日不起来。”
萧正峰听了,不免头疼,当下也不理会那小厮,阔步往祠堂走去。
片刻之后,来到了后院的祠堂,却见几个伯母婶母并伯父叔父都在了,见他过来,眸光又是担忧又是谴责,纷纷过来劝道:
“正峰,你可赶紧答应娶亲吧,要不然今日老夫人怕是不会起来的!”
萧正峰黑着脸,也不说话,推开祠堂的门进去,却见自己老祖母正孤零零地跪在那里。
他忙过去,就要扶起祖母,可是那萧老夫人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竟然一把将他推开,恨声道:“你这不孝子,既不娶妻,又何必来见我!”
说着这个,她忽然趴伏在那里,痛声大哭,边哭边道:
“我这个苦命的啊,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不孝子,都这么大一把年纪,竟然还不愿意娶妻,这让我怎么去见我那早早亡去的儿啊!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想抱个大孙子,却是没这福气啊!”
萧正峰心知自己祖母这是无理取闹,可是她这么一把年纪的人了,若是真让她这么跪下去,实在不是个法子。
没办法,他只好噗通一声跪在那里:
“祖母,正峰若想娶妻时,自然会娶,今日祖母这般逼迫正峰,你又是何苦呢!”
萧家老夫人冷着脸扫了下自己最宠爱的孙子,低哼一声:
“你既不想娶,那就给我滚出去!”
说着,便用嘶哑的声音命令道:
“大儿,二儿啊,你们这些不孝子,到底在哪里,怎么如今放这个不孝的孙子进来气我?”
她这话一出,呼啦啦一下子,外面几个伯父辈的都冲了进来,上前赶紧把萧正峰拽了出去,而几个儿媳妇则是赶紧跪在那里,小声哄着老夫人,劝着老夫人,更有一个孙媳妇,在那里端着一碗羹,哭着求老夫人吃下吧,却被老夫人一巴掌打翻了。
萧正峰走出祠堂,跪在台阶上,低着头,沉默以对。
里面又是哭嚎又是打扫地闹了好半响后,终于开始安静下来,于是就有大伯母二伯母过来,对他进行说落,甚至开始抹泪。
萧正峰想起刚才酒肆里听到的传言。
其实他这么倔强地坚持,是为了什么呢,他自己都不知道。
为了那个其实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属于他的女人嘛?
萧正峰闭上眸子,低头跪着,听着几个伯母婶母的叹气低泣之声,以及祠堂里依旧传出来的低声劝慰。
这个时候,其实他真得有些不懂,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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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惠皇后亲口请求皇上将顾烟许配给太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顾家后院的诸人自然也是都听说了。
李氏听到这个消息,喜得不行了,跑过去对阿烟恭贺道: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讯呢,若是当了这太子妃,将来便是板上钉钉的皇后娘娘了呢。咱家出个皇后,那可是莫大的荣耀。将来阿清也是个国舅呢!”
阿烟笑了下,没说什么,一旁的顾齐修听到了,面色冷淡,吩咐道:
“你回去照顾阿清吧,以后这种事,少插口。”
李氏被顾齐修这么一说,顿时面上讪讪的。
阿烟见此,便笑道:“之前阿清还说最近练过武后总是饿,母亲还是过去看看,为他准备些膳食,刚好练武后陪他用了。”
有了这台阶,李氏便忙趁机道:
“好,这就去。”
一时李氏离开了,阿烟眉眼温柔地叹了口气,对自己父亲道:
“母亲虽然并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倒是一心为了弟弟的,父亲总是要多加容忍。”
顾齐修心中并不好受,想起李氏,越发眉眼冷淡。
阿烟无奈,挑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