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歇息吧,明日还要入宫领宴呢。”力行拨了拨灯芯,提醒道。
“唔,”祁青远放下笔,揉了柔酸痛的脖颈,往窗外看了看,已经快到亥时,是该休息了,明日还有一场硬仗呢。
距离与陈东行的那次见面,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夏秋柱死了,就没了人证,想为夏夫人讨个公道的事只得暂时搁置下来。
只是苦了夏信鸿,不仅对着自己的新婚妻子有苦难言,在夏炳元面前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祁青远满怀愧疚,却无能为力,只好一个劲儿的收集夏炳元的黑材料,希望以后能弥补一二。
年关将近,是各大衙门最忙的时候,神机营也是如此。
不仅稿案处没了平日里的清闲,要总结整理这一年来神机营的所有行动资料,还要草拟出来年神机营的运转安排。
神龙卫的差事也忙,自皇帝到百姓,都希望这一年有个好的收尾,为了保证平顺过渡到武顺二十三年,神龙卫的密探们,对帝都的监控也更加严密,就怕一不留神,大过年的还闹出什么幺蛾子。
而奉命到河东调查刺客一案的黄澜舟等人,也终于在年二十七赶了回来,大半年辛苦在外,虽然没有抓到刺客,却另有收获。
黄澜舟是带着已死刺客的画像到的河东,与尹自然兵分两路、一明一暗打听线索,黄澜舟借寻亲访友之故,入住河东知府衙门。
尹自然则乔装打扮,混迹市井,各自寻找线索,两个月后,终于有人认出了画像上的人,是河东一带恶名昭彰的悍匪,不过神龙卫顺着这条线索摸到那据说是悍匪的老窝时,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两人又费力的找到了一些曾被那伙悍匪劫过的镖局、商家,从他们口中得到了意外的线索,却指向了河东卫所。
几番周折之下,才终于确定了那些镖局、商贩所言不虚,当地卫所护军的确有与悍匪相互勾结的嫌疑。
这一查就查到了河东卫所统领,王涛奎身上。
王涛奎出生宣威远伯府,是现任威远伯的嫡二子,调任河东卫所统领已经四年,这四年之中,王涛奎多次以剿匪的名义向朝廷申领兵饷粮饷。
但河东的悍匪却怎么也剿不完,往往消停几个月后,悍匪春风吹又生,依旧祸害河东来往的商家、镖局。
被劫的次数多了,卫所护军又是这样一个暧昧的态度,那些商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好咬着牙向悍匪们交了所谓的“过路费”。
黄澜舟几人根据线索,查到王涛奎身上,基本确认了王涛奎与那伙悍匪暗中有所交易,官匪勾结,不仅祸害来往的商贩,还冒领朝廷的功勋。
查到了这些,神龙卫的人却不敢轻举妄动,事关重大,又疑点重重,几人只好带着查到的证据,回京复命。
王涛奎、威远伯府、祁青远喃喃吐出这几个字,脸上的神情似喜似忧。
黄澜舟他们不敢轻易锁拿王涛奎的原因,一是皇帝秘查的命令,二是威远伯府与荣亲王的关系。
帝都人一说到威远伯府,就不得不提到宣威伯府,两个伯府的老祖宗是亲兄弟,两兄弟跟在大赵开国君主身边,立下了赫赫功勋,因而才有了现在的威远伯府和宣威伯府。
百余年过去了,虽然两个伯府的血脉已经没有开国之初的亲近,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两个伯府在政治立场上,一般都是共同进退。
这也是让黄澜舟等人疑惑的地方,要知道虽然威远伯府和陈家没有直接的姻亲关系,但宣威伯府却出了王贤妃和三皇子妃,还娶了陈家的嫡次女。
王贤妃在宫里一向以皇后马首是瞻,而三皇子与荣亲王也颇为亲厚,这样的关系,黄澜舟等人自是不相信收买那群悍匪刺杀荣亲王的幕后之人是王涛奎。
大半年的暗查,虽说有所收获,但依旧迷云笼罩,黄澜舟等人又没有缉拿审问一地护军统领的权利,只好先回京复命。
而对于祁青远来说,接到黄澜舟等人带回来的消息,却是咋喜还忧,喜的是,威远伯府可是祁国公府的姻亲,祁青远的二叔祁高恪,娶的就是威远伯府的嫡女。
今日是年二十八,皇帝已经封笔,朝廷的一应事务,要等到大年初四才开印处理,明日是皇帝赐宴群臣的日子,今年因为祁青远的身份变了,祁国公府入宫领宴的人自是有他,皇后娘娘还亲下懿旨,明日会召见于他,
想到今日祁国公不但亲自教导他宫廷礼仪,还谆谆教诲他“家族昌荣”、“爵位延绵”等大道理,祁青远就腹诽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