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祁青远脑子才恢复了清明,看清偷袭自己的是个瘦瘦的青年,也被人用绳子捆绑着,而且嘴里还被塞了一团破布。
祁青远仔细打量一番,确定他不是神机营的士兵也不是苏州的卫军,看他衣衫有些破旧,应该是流民叛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被人关在这里。
祁青远见他因为嘴里被塞了东西而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睛死死的瞪着他,祁青原皱眉,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为什么这个青年会以仇视的目光盯着他。
祁青远也没功夫理他,跟这青年一番纠缠,虽然弄得浑身酸痛,但身上绑着的绳子倒是松散了些,祁青远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
这下身上的束缚没有了,祁青远赶紧起身,也不管那个陌生的青年,跑到管霄翰身边,摇了摇他的身子,但他依然没反应,其他几个神机营士兵也是如此。
本想把他们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但想了想现在的处境,祁青远作罢,只是把绳头都打成了活结,这样既给了他们方便,也免去万一有人进来受他牵连。
把几人挪到一起,祁青远吐了一口气,看了看肩头,有鲜血浸透出来,脑袋也有些昏沉,他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想找一个能包扎伤口的东西,看到周围空荡荡的,只有几捆材,和一个倒在地上哭得满脸泪水的青年。
祁青远一愣,这个人不是傻子吧,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怎么一转眼就哭成这个样子了?祁青远胡乱处理了下伤口,走到那青年面前蹲下。
问道:“你也是流民叛军么,为什么你会被关在这里。”
青年止住了泪水,恶狠狠地瞪着祁青远。
祁青远也不扯掉堵在他嘴里的东西,继续说到:“不管你是谁,现在我们的处境都差不多,也算是同病相怜了,而且我跟你既不认识也没仇,你用不着一幅想杀了我的表情吧。”
青年听到他的话虽然目光依旧杀气腾腾,但眼眶又红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祁青远觉得甚是古怪。思索片刻,他一边扯出青年嘴里的破布,一边道:“我可以把你嘴里的东西拿出来,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如果你真的是个蠢才的话,你也可以大声嚷嚷出来。”
祁青远的动作很慢,也很警惕,扯出青年嘴里的破布之后,青年压低了声音凶凶的说:“你们这些当官的都不得好死,我要把你们都杀了,全杀光。”
祁青远哂笑道:“我可不是当官的,我只是个小兵而已,分量可能就跟你差不多,不然我们怎么会被关在一起,我们当官的可没和我们关在一起。”
青年眼里的杀气减弱了几分,还是哽咽着道:“就算是小兵也是该杀,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该为我们全村人陪葬。”
祁青远心里咯噔一声,脑子里忽然想起临行前管大将军对他说的话,“屠杀朝廷命官及其家眷、不像为了生存,而像是为了泄愤。”
他沉声道:“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凭什么说我该死,你村里人遭了难,难道就要所有人陪葬么。再说,你不过一小小流民,还妄想要朝廷命官为你们陪葬,是不是妄自尊大了些。”
那青年被激得满脸涨红,猛地撑起上身,悲愤道:“不要你们当官的陪葬要谁陪葬,如果不是你们假仁假义,我们全村四百多人口会死的那样惨么,你们就是该死……”
祁青远见他越说越大声,忙把破布又塞回他嘴里,警惕的望着门外,也不知道时间是过了一瞬还是一刻,门外依然静悄悄的,祁青远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一回头见青年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祁青远按了按肩头沉思,想着这个青年所说的话,祁青远觉得他想要探查的事情,可能这个青年会告诉他答案。
祁青远离他更近一些,皱眉盯着他道:“你凭什么说当官的是假仁假义,据我所知苏州的父母官可都是爱民如子的好官,远的不说就说这次地动,巡抚大人广开粮仓,救助灾民,被你们杀死的于知府不仅号召富商捐粮捐款,还亲自去山东调粮调药。这样的父母官你们还不满意么。”
青年闻言更是愤怒,胸口不断起伏,要不是手脚被绑,嘴里又被堵了东西,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祁青远继续刺激他道:“是条好汉就痛快承认你们抢劫官粮、杀害朝廷命官、让无辜百姓陷入战乱的罪行,不要为你们的忘恩负义找借口。
青年全身发颤,眼睛都充了血,直直的盯着祁青远,不断想挣脱身上的束缚,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