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惊扰到对手,鲜卑骑兵选择缓步靠近,冲锋要是被对手察觉的话,便会失去原先的所有预期。
为了不被对手察觉,唯一的办法就是缩短二者之间的距离,在其还未来不及应对的时候,给予对手最为致命的一击。
在不死不休的战场上,谁是谁的猎物,自古以来都没有一个定论,往往在螳螂准备张开它那双硕大镰刀的时候,空中掠过一个巨影,然后螳螂离那只蝉越来越远。
不远处的篱笆大半被积雪掩埋,露出雪面的部分就算是三岁的孩童也能轻易的翻越。低矮的篱笆,破旧的茅舍,这样的场景落入鲜卑先锋军的眼中,胜利来得太过容易。
不知何时起,第一个鲜卑骑兵从马背上翻滚下来,然后在雪地上染出大片殷红,才让去攻击茅舍的鲜卑骑兵们明白,他们并不是前去猎杀对手,而是自己送到对手门前的猎物。
残酷的战场上,容不得任何人有片刻思考,劲道十足的弩箭从茅屋中射出来,把一个个正靠过去的鲜卑骑兵射翻下马。
一见此景,知道先锋部队难逃全灭之命的慕容垂,当机立断的下达了全军合围的作战指示。
他虽然不对先锋部队抱有太大的冀望,但全灭的同时却不能让对手现身,让他更加坚定的认为,此人不除,日后必为鲜卑大患。
慕容垂命令属下挥动了立在山崖上的帅旗,山谷的三面,数百名鲜卑士兵居高临下的向身下的那所茅舍冲去……
躲在茅舍中的勿弃,一连射杀了近十名鲜卑骑兵,他十分清楚这只是敌人第一波试探性的攻击,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更加迅猛的攻势顷刻便到。
“我们冲出去!”
勿弃回头望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哑巴,在如此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眼神中没有了以往嗜血般的犀利,此时的他早已厌倦了杀伐决断日子。
如果勿弃有机会选择,他宁愿一生一世,都只做一个平凡的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妻子一起养育子孙,教化后人。
小哑巴从勿弃的眼睛里面,看见了一些从未有过的东西,她坚定的点了点头。
勿弃把小哑巴用布条绑在自己的背上,然后把自己曾经穿在僧袍内的护身甲,包在了小哑巴的身上。
“如果我们冲不出去……”
勿弃的脸微微一侧,小哑巴看不见他的眼睛,“那么我们就死在一起!”
手持铁棍,身背小哑巴的勿弃如一只出山的猛虎,冲出了伴他度过了数月美好时光的家,开始了一生中永无止境的困兽之斗。
勿弃前方,是数匹立在雪原上的鲜卑战马,在如此严寒的冬天,它们并未因为身上的主人离去而离去。
正是如此,给了勿弃逃跑的契机!
苍茫的雪原上,白驹过隙,一骑一马当先的绝尘而驰,气吞山河之势,所到之处无不摧枯拉朽。
数名挡在山谷另一端的鲜卑骑兵,只是看了策马冲来的这名男子一眼,就被他卷起万丈陈雪排山倒海的威势,吓得呆若木鸡。
眼见勿弃单骑闯阵的冲出了自己设计好的包围圈,再也沉不住气的慕容垂扬手放飞了立在自己身上的数只金雕,披甲上马的他指挥着数百亲卫跟着勿弃身后一路狂追。
勿弃带着小哑巴在太行山区逃了三天三夜,一路上击毙鲜卑勇士近百人,不过连发逃命下来,弹尽粮绝的勿弃自己也是身受重伤。最后,无路可退的勿弃与小哑巴两人,被慕容垂的亲兵包围在了一座险峰上。
身前是近百名全副武装的鲜卑,身后是云雾环绕,看不见底部的万丈深渊。经过连续三日的厮杀,就算是勇若勿弃这样的强者,也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数日的厮杀,放手一搏的勿弃,惊人的战力让鲜卑勇士们见识到了,他们无法真正征服大汉河山的真正原因。
到了这般田地,就算是对勿弃闻风丧胆的鲜卑人也十分肯定,不远处的那尊杀神,如今已经到了灯油枯竭的地步。
悬崖上的风雪很大,大得连睁开双眼去看这个世界都是奢望。
勿弃把小哑巴护在自己伤痕累累的身后,他全靠手中的铁棍支撑,才能勉强立着不倒。
“你是乞活军的人?”
慕容垂从退开的鲜卑大军中走到了阵前,他盯着已成为瓮中捉鳖的两人问道,“你和乞活军千僧阵的破阵明王勿弃,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