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捕头的手下林大力回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横竖不是村子里的人。赵里长只让我们把尸体运到衙门,把发现尸体的经过如实禀告李县丞。你们若是不开门,我们就把尸体搁这儿了,你们看着办。”说罢,他又咕哝:“天都快黑了,我们可不想摸黑回家。”
罗把总听到他的确是附近村民的口音,对着手下点头示意。
随着“吱呀”一声开门声,谢三只觉得一颗心快跳到嗓子口了。虽然他的头发乱了,衣服烂了,头上身上都是猪血,但他和罗把总打过照面,再说他若是仔细查看,就能发现他们身上压根没有伤口。
感觉有人靠近车子,谢三屏住呼吸,右手紧紧握住匕首。因为怕他们会搜查车子,他们并没有携带明显的武器,只在心中攥一把匕首。
林林总总这些,都是林捕头认为此计太过凶险的原因。
在车轱辘的“咕咕”声中,林大力等人推着平板车入了城。五人看到城门口的架势,假作震惊,畏畏缩缩上前,全无先前的理直气壮,看起来就像是胆小怕事的村民。
罗把总打量他们两眼,随手揭开一个破席子,才瞥了一眼,立马捏住鼻子,不悦地说:“怎么这么臭?”
林大力急忙上前回道:“大人,天这么热,尸首都在大太阳底下晒一天,怎么会没味儿。”他不着痕迹地盖上席子。
罗把总后退两步,捂着鼻子又去揭开另一个车上的席子。林大力赶忙跟上去,嘴里说道:“大人眼生的很,小的每日都会进城,好像从没见过大人。”
他的一句试探之语,令城门口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几名士兵已经把手握在了刀柄上。
罗把总放下席子,“呵呵”一笑,对着手下们使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抬高下巴说道:“怎么,难道陵城的人你都认识不成?”
“这倒不是。”林大力讨好地笑了笑,“小的看将军英武不凡,所以多嘴问一句。”他上前一步,阻隔在罗把总与平板车之间,神秘兮兮地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不瞒大人,这大夏天的,我们兄弟几个走这一遭不容易,贪的不过是赵里长的几钱银子。不过……”他再次朝四周看了看,用更低的声音说:“瞧城门口这架势……若是县丞大人又要事,我们宁愿再花些力气,把这几车东西运回村子,只当没来过……求大人指一条明路!”他笑得愈加谄媚。
罗把总不屑地瞥他一眼,高声说:“发现尸首当然要第一时间禀告县丞大人。你们把尸体运回村子,这是触犯律法的,知不知道!”
“是,是,是!”林大力等人纷纷点头。
“走,我带你们去县衙。待会儿你们把发现尸体的经过老老实实禀告李大人,知道吗?”罗把总大手一挥,示意所有人跟他走。
林大力暗暗吁一口气,急匆匆跟上罗把总的脚步。
破席子下,谢三和林捕头专注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过了城门口这一关,就表示他们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只不过他们一时无法判断罗把总的身份,更无法肯定陵城是否被倭贼洗劫,只能暗暗着急。
陵城县衙内,李县丞看着奄奄一息的儿子正焦急万分,一听罗把总带着尸首来了衙门,立马沉下了脸。他顾不得换上官服,直接去了前堂。远远看到并排的五辆平板车,他皱眉道:“罗把总,你不是说,只抓谢三一人吗?怎么又死了五个人?”
一个“又”字,谢三和林捕头皆心中一紧,不过两人都没有动作,只是侧耳倾听。
罗把总斜睨李县丞一眼,右手指着林大力说:“还不过来向李大人禀告!”
“是!”林大力缩着脑袋上前,结结巴巴说:“大人,这五具尸体一早悬挂在东门外的码头上。里长已经仔细确认过,他们不是附近村子的人,所以命小的们把尸首运来衙门。”
李县丞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抬头看着罗把总,眼神仿佛在问:“到底怎么回事。”
罗把总耸耸肩,表示不知道,又道:“查案的事,是李大人的职责,难道不是吗?”
仅这一句话,谢三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从平板车上一跃而起,大叫一声:“林捕头,保护李县丞!”话音未落,他左手抹去脸上的猪血,右手紧握匕首,直插罗把总的脖颈。
相比普通的兵士,罗把总的武功也算过得去,但比起谢三,显然差得太远,再加上他被突来的一声大喝吓了一跳,又见明晃晃的刀刃就在自己眼前,他“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眼见罗把总的狼狈,谢三却丝毫没有收手之意。就在匕首几乎割破罗把总脖子的那一刻,一把大刀“嗖”一声砍向谢三的后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