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一早去了林谷青家,却得知他来了沈家,她这才转道来寻他。对于林家的凝重气氛,及仆妇之间有关“纵火”的议论 ,她并不觉得惊讶,反倒是眼前对她伺候周到的萱草,让她心生不解。
“前一**不是说,昨**就去庄子上伺候你家小少爷了吗?”何欢抿一口萱草送上的热茶。
萱草从小丫鬟手上的托盘中拿出糕点果子,一一摆放在桌上,盈盈笑道:“是,昨日一早,表小姐不是见到奴婢了吗?庄子那边的一应事务,都由丝竹姐姐打理,奴婢粗手粗脚,就负责两边递信儿。大爷一早就吩咐过,早晚都要向他禀告小少爷的境况。”
“原来是这样。”何欢点头。今日,她并没期待见到沈经纶,因为她清楚地记得,沈经纶告诉她,昨天下午,最迟今天上午,他就要回青松观了。她本以为,这是沈经纶送儿子去庄子养病的原因之一,可这会儿萱草却说,她负责庄子和沈家两边递信,沈经纶“一早”就是如此安排的。
萱草见何欢并没有特别的反应,接着又道:“表小姐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林二老爷大概已经随林捕头回衙门了,想来大爷很快就会过来。”
“林二老爷被林捕头带回衙门了?”何欢难掩脸上的诧异之色。见萱草点头,她追问:“你的意思,林捕头从这里,把林二老爷带回衙门了?”
“回表小姐,奴婢只知道,林二老爷一早来找大爷,林捕头随即来找林二老爷。其他的事,奴婢就不知道了。”
何欢勉强对萱草笑了笑,心中七上八下,不由自主问自己:难道我又来迟一步?难道我破坏了水汀等人的计划,所以他们就在林家放火?
何欢不知道自己在屋子内坐了多久,待她回过神,已经不见了萱草的身影,唯见两个小丫鬟在屋子外面伺候。她心急如焚,欲命小丫鬟问问,沈经纶何时才有空见她,就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转出月亮门。
何欢凝神看去,只见沈经纶正不疾不徐朝自己走来。一如往常,他目不斜视,脸上并没多余的表情,但何欢看呆了,不是因为他的俊逸优雅,更不是因为他的淡漠疏离,而是他身上的那件衣裳。
那件直坠是她第一次为他选布裁衣的成果。她觉得水青色的布料,缀以点点墨竹,再加上竹青色的滚边,不止能够衬托他的高洁,还能给他添加一抹颜色,让他不至于显得遥不可及。可惜,他并不喜欢。自那以后,她还是按照他的习惯替他选衣。这件衣裳她也从未见他穿过。
沈经纶行至何欢面前,顺着他的目光朝自己身后看了看,皱眉轻问:“何大小姐?”
“哦,表姐夫。”何欢恍然回神,对着他行了一礼。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屋子,静默中,丫鬟们换上了热茶。沈经纶见何欢一味低着头,他率先开口:“何大小姐,您一早找我,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
何欢思绪纷乱。她以为他去了青松观,她只是来找林谷青的。
沈经纶见她不答,又道:“若你是为了何家三老爷而来,我只能说,那是你们的家务事。”
“我以为表姐夫不希望看到我。”
何欢的声音很轻,但沈经纶听得清清楚楚。他奇怪地看她,片刻,他站起身说道:“若何大小姐没有其他的事,我让人备车,送你回何家。”
何欢一下站到沈经纶面前,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问:“表姐夫,今**为什么愿意见我?”
四目相接的瞬间,何欢看不清沈经纶的情绪。他的黑眸让她的心狠狠一抽,续而一阵狂跳。她下意识想要退开,但她强迫自己站直身体,目光灼灼看着他。
或许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又或许似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最终,沈经纶后退一步,侧身朝窗外看去,冷声回答:“我以为,你有要事找我。如今既然没事了……”
“表姐夫,前天,昨天,今天,这些日子,我们几乎天天见面……”
“你想说什么?”沈经纶的表情愈加冰冷,无情地陈述:“无论是哪一次,都是你主动找我。若是你觉得,我没必要见你……”
“不是我觉得,而是你。若是你不愿意,没人可以强迫你。”
“你想表达什么?”沈经纶讥讽地轻笑,“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昨天早上我也已经说得很清楚,我的极限,纳你为妾。你一口拒绝了,所以我以为今日的你有正事找我……”
“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我是来找你的。若不是你一早吩咐过门房,你压根不会知道我来过。”
何欢的陈述令沈经纶脸上掠过一抹尴尬。他上前几步走到窗口,背对何欢说:“昨天早上,你我之间就已经画上了句号。从今往后,请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