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往昔的种种,沈经纶眼眶微红,幽黑的眼眸紧盯林曦言的画像,仿佛想透过画像重温她的一颦一笑。
“大爷。”文竹在门外轻唤。
沈经纶急忙把竹箫放入锦盒,暗暗深吸一口气压下眼中的雾气,起身收起架子上的画像,这才沉声问:“什么事?”
文竹听出主子声音中的不对劲,不敢冒然进门,低声回禀:“大爷,何家派来一名老仆,说是给他家姨奶奶送东西的。”
“知道了。”沈经纶的声音已然恢复了一贯的淡然与冷漠。
文竹硬着头皮说:“大爷,并非小的罔顾您的吩咐,管何家的闲事,只是……”他担忧地看了一眼房门,斟酌着描述:“这会儿那人正四处打听亲家太太和舅少爷的事。”
短暂的沉默过后,沈经纶打开房门,叫来一名管事。得知张伯只是打探大韩氏和林诺言的饮食起居,他低声问:“家里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管事压着声音回答:“就是今天晚上。”他稍一停顿,又补充道:“家里刚刚传来消息,何大小姐又命自己的丫鬟去找紫兰了。这一回,紫兰已经把话说绝了……”
“她倒确实忠心不二。”
管事不敢接沈经纶的话,低头道:“大爷,那人自称‘谢三’,会不会和永安侯府有关?”
沈经纶没有回答,只是叮嘱管事,无论发生什么事,首要保证他的祖母及沈念曦的安全。
管事深知沈经纶对儿子的重视,不敢怠慢,亲自骑马回沈家守着沈念曦。当他回到沈家时,张伯的牛车刚刚晃晃悠悠停在何家大门口。
何欢得知他回来,急忙招了他进屋,问道:“姨母和表弟可好?”话音刚落又急忙补充:“姨奶奶呢?她和张婶在青松观住得可习惯?”
张伯被何欢敲打过之后,再不敢怠慢,恭敬地回答:“回大小姐,姨老太太一切都好,只说道观的饮食甚是清淡。另外,她让小的转告大小姐,若是家里有什么事,可以遣人给她送信。”
何欢不置可否,心中却是一片敞亮。想来上次沈经纶亲自帮魏氏读信,让魏氏觉得此法可以亲近他。她也不想想,沈家的丫鬟小厮,有资格出现在主子面前的,哪个不识字,不会背几首诗。若是她们一再提醒沈经纶,何家连个识字的人都没有,岂不是更让他看轻?
张伯见主子不语,接着说道:“大小姐,小的本想向林大太太磕头问安,但观里的人说,林大太太和表少爷住的小院由沈家的下人打理,就连饮食茶水也都是沈家准备的。”
“这么说来,姨奶奶所言‘饮食清淡’,这是意有所指?”何欢轻笑。在她看来,青松观内的种种确实是沈经纶的行事做派。有他在,她根本不需要担心母亲和弟弟的安危。
何欢又问了一些青松观内的琐事,正要命张伯退下,他突然说:“大小姐,有一件事小的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张伯想了想,避重就轻地陈述:“小的离开青松观之前,我那口子告诉我,上午的时候,她看到一个人影离开姨老太太的房间。她一时好奇,就跟上去瞧了瞧。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她觉得那人很像三太太身边的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