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他之前那样的残忍，依旧让她心有余悸。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他对自己是不是真的从来就没有动心过，他是不是真的希望自己就这样死掉……陪同那个无辜的，还没出世的宝宝一起……

“孟云裳，你恨我？”他也回视她，嗓音粗哑。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竟然在那双眼底看到了……伤痛，这样的情绪……

他的问题，让她突然笑起来，笑容苍白。

“江柏，你觉得我不该恨你吗？你不是想拿掉孩子吗？现在孩子没了，你有没有觉得很开心，很愉快？”她情绪激动起来，顿了顿低头抚了抚自己平坦的腹部。

那里，有最最重要的东西，从她身体里剥离了。

而宝宝的父亲，却是间接的凶手……

再抬头，她眼底染上了盈盈的泪水，越来越苍白而痛苦的神色，她干涩的唇瓣竟染上了一抹报复的笑容。

“你不是宁愿孩子死，也不想要我的孩子吗？真是很遗憾，我们的孩子已经生了！”

他眯着眼，迷惑的锁住已然有些歇斯底里的她，完全不懂她的意思。

孟云裳觉得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

这更让她莫名的觉得舒坦，知道佳佳的存在后，他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感觉被天打雷劈了一般？

她突然期待得不得了，“这个孩子是不在了，但是，你不会想到，佳佳……他是你的孩子。”

他震惊的瞪大了眼。

“佳佳是我和你的孩子。即使你再残忍，再绝情，现在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带着报复的初衷，她一口气吼出来，夹杂所有的委屈和愤怒。

她的话一落，他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眸子瞠大，死死的锁住那张染着悲愤的脸，眼神精锐得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穿。

孟云裳也无所畏惧的迎视他。

他这样的反应是什么？

震惊，不可置信或者还是打击过度？

孟云裳完全看不出来。

空气，仿佛就在那一刹那，被凝固了一般……

过了不知多久……

江柏朝她一步跨过去，压迫的气息一下子靠过来，孟云裳抽了口气，才猛然回过神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退后一步，却被江柏又一步逼了过来，一直将她逼到冰冷的墙壁上。

“你……你做什么？”抽了口气，她抬头怒视他。

他的眼神，精锐得恐怖，仿佛要将她吞噬了一般，她惶恐的推他，“你走开！别靠近我！”

挣扎的手，却被他一下子掌握在手心，分别压在墙壁上。

坚硬的墙壁，撞得她手腕发痛。

看着这样的他，她觉得自己刚刚的报复心，完全出了错。

她不该惩口舌之快，不该再来得罪他……也许，他恨起来，真会把自己杀了……

“你刚刚说什么？”他终于开口，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石头蹦出来一样，坚硬却清晰。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她打退堂鼓。

他眉心狠狠皱着，“孟云裳，别惹我，告诉我实话！”

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错过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实……

今天，一定是水落石出的一天！

“我刚刚的话都是骗你的……”她嗓音沙哑起来。

“是吗？”他笑得像个恶魔。

难道他是个如此好哄好骗的笨蛋吗？

他俯首，将自己的脸，靠近她写满慌乱的小脸，“你相不相信，只要是你和我的孩子，我都不会要的……”

他的话，果然换来了她的疯狂。

她完全相信他的话，能说到做到。

她蓦地抬头，眼底漫天的恨，像钢铁锤一样狠狠砸向他，“江柏，你这混蛋！你不可以这样，佳佳是你的孩子，你不能这么对他！”

她哭着吼着，纤瘦的身子，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他却整个人再一次僵在那里。

“他……他是我的孩子？”唇几番颤抖，他才说出这几个字。

恍然间，觉得自己在做梦，可是，心底那种感觉却分明是掩不住的喜悦。

难怪，他对小家伙那么深的依恋，原来是血浓于水。

难怪，他觉得他们mǔ_zǐ是他的克星……

难怪，总觉得小家伙越来越像自己……

难怪……难怪……

一颗泪从眼角滑下来，她无声的点头。

再瞒已经瞒不住了……

“你别伤害他……”她失神的喃喃，一遍又一遍。

压制着她的手，却在慢慢松懈，但他还是握着她的。

不那么用力了，却依旧握得那样紧，仿佛她会跑掉了一般。

修长的手指，靠在她纤细的手腕上，颤抖了好多下……

好久，他深深吸了口气，才从震惊中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们怎么会有孩子？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显得急促而深沉。

佳佳五岁了，那应该是五年前的事情才对，可是……

他们那时并不认识，不是吗？更不要说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

什么都没发生过，又怎么会突然有孩子？

太多，太多的事，他想不明白。

可是，有一点……

他发现自己竟然全然没有怀疑过她的话。

即使这样的事情，听起来那么荒唐。

做父亲的竟然会不记得自己的蝌蚪，什么时候流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