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松了口气。
“真是麻烦你了。”
“是,没有哪个女人比你更麻烦的了!”他嫌弃的瞟她。
“喂,我只是说客气的话,你怎么老当真。”她不满的努嘴。
他哈哈大笑起来,“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我想先喝水,快渴死了。”她点了点自己几乎干裂的唇瓣。
粗粝的手感,有点儿磨人。
李雁南赶紧去倒了水,送到她唇边:“我出去给你买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吃点清淡的东西好了。”
“嗯。”她乖巧的点头。江柏呆呆的躺在床上。
头,像灌进水泥一样,一整天都在钝钝的痛。
他的心情,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矛盾。
他知道,她不过是骗了自己而已,这不是什么天大的错,而他却就势给了她恶劣的伤害。
不该动心的,便毫不留情的把她赶出了自己的世界。
等到她的身影,真的不再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的心,却变得空空的,荒芜一片……
他知道,他成功的欺侮了她,也成功的被她放弃了……
他的世界,重新回到,那暗无天日的一个人的世界……
逼着自己睡过去,头脑却始终清醒得不可思议。
头痛到无以复加时,他无法忍受的从床上起身,穿过安静的院子,出了铁门。
开着车,他直接赶往医院。
他以为自己会去脑外科,可是,他竟然在住院部的五楼停下了电梯。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靠近,再靠近……
他进去的时候,病房里并没有其他人在。
电视里正在放韩剧,声音不大,但在静谧的病房里显得尤其突兀,尤其在她睡着的情况下。
她似乎是倦极了,安静的躺在那儿,眼轻轻闭着,眉心难受的皱在一起,隐隐有薄汗往外冒。
他朝她靠近一点儿,坐在床边,就那样紧紧的望着那张脸。
眼神里,充满的全是痛苦与挣扎。
她似乎很不安,睡得极不安稳,侧了个身,吊着点滴的手臂挪动了下,伸出来,紧紧压在了被子上。
“别乱动!”江柏心惊了下,倾身过去将她的手握住。
孟云裳的手心,软软的,热烫得不可思议,一下子就漫过了他冰冷的肌肤,他晃了下神,开口:“你是不是发烧了?”
嗓音,透着淡淡的暗哑。
她很不清醒,只从滚烫的喉间咕哝了一声,白皙的五指却像个孩子找到了依附物似的一下子将他宽厚的手,扣得紧紧的。
依赖而贪恋……
因为太用力的缘故,她浅浅的指甲,没进了他掌心。
有点儿痛,他却丝毫不觉得,反而看着她一脸满足,乖顺得像个小猫一样的神情,他原本冷硬的唇角不由得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心里,微微发暖……
热度,原来也是可以传染的……
他得空的另一只手,盖上她的额头,那里也一样滚烫,他微微叹口气,明知道她听不到还是在她耳边喃喃了一句:“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似感觉到他要走,她精巧的眉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手下意识将他握得更紧了。
手臂上的针头因为太过用力的关系,动了动,药水倒退了回去,殷红的血一下子冲进了针管。
他有点慌,半步都不敢再动,只下意识回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她:“你放松点儿,我不离开你……”
她的手指还在紧绷着,指尖泛着白。
他用空出的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来回抚着她的娇嫩的手指和纤细的手臂……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耐心过。
直到她渐渐放松下来,药水又重新开始徐徐输入她体内,听到她睡梦里浅浅的喟叹声,他才松了口气。
李雁南提着东西回医院,那张俊逸的脸,被冻得微微发红。
天知道这个时候有多难买到粥,要不是住得实在太远,他恨不能让阿姨亲自做。
心满意足的提着东西,欣然的脚步,却在病房外蓦地停住。
病房里紧紧相牵的男女,让他心狠狠窒住。
难以言喻的难受,从脚底涌进胸口。
突然觉得手上的东西沉得不可思议,几乎要让他提不起。
没有进去,而是呆呆的转身,坐到长廊上。
清粥,轻轻的放在一旁。
长廊的座椅,沁凉沁凉,直接凉进了李雁南的骨子里。
他头微微后仰,疲惫的靠在墙壁上。
空洞的视线凝着那晕黄的廊灯映照的天花板,突然觉得浑身无力,很无力……
枯坐了一个小时,江柏并没有出来,他也没有进去。
十点半了,睡意却全然没有,反而越发清醒。
摸出烟来,打了好几次打火机,才将火点燃。
忽明忽暗的烟头,照着他黯晦的眸子。
“先生,很抱歉,医院里是禁止抽烟的。”巡房的年轻护士小姐过来,轻声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