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愿用手背抹了下眼泪。
她听得一愣一愣的,从未想象,或是见识过这么朴实的苦难。
“没有然后了,就现在,我又碰见你啦,”
说到重点,乔远抓起她的手晃了下,笑得很高兴:“你要努力表现啊!我很看好你,跟队伍磨合得好,就能留下来了,而且起点很高,lg没有别的单能用了,估计到了下个转会期都买不起,你首发位置稳如泰山,让我们野联动!”
他的笑太有感染力,从浅眸晕染出大片笑意,好像没有什么不能包容的。
“是我不好,让你难过了,”视线落在她脸颊上的泪痕,乔远从裤袋里摸出一包纸巾塞给她:“对了,你怎么去打单了?还玩得这么好。”
……
接过纸巾的江星愿,蓦地想起,一年前,自己也在为‘偷偷练单’这件事自责内疚不已,不由得扬起湿漉漉的眸子瞪他一眼——此举纯属泄愤,乔远被瞪得好无辜。他乖乖被瞪,她瞪着瞪着,倒是把心里的气瞪没了,粗暴地擦掉脸颊的泪,将皮肤都擦红了一片,边擦边道:“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其实我只是愣住了……我没想到,你也在偷偷玩别的位置。”
……
“啊??”
乔远眼睛睁得溜圆,平常温柔得堪称好气质的脸庞要崩了:“我靠,你让我担心了一整晚!……不对,也没有一整晚,半晚吧。”
江星愿好:“为什么?”
乔远痛解谜:“因为半夜我爸就回来把我打晕了呀。”
“……”
行吧。
江星愿觉得自己白哭了。
缓过来之后,她良心隐隐作痛——说到底,作恶的不是乔远,她再惨,也就等了好几天,爸爸下班回家就接走她了,两条围脖裹得紧紧的,到家就有暖气。即使是母亲弃她于不顾,爸爸无法面对现实而无视她的那一年,她也有用不完的零花钱,没对她动过手。
她抬起眼,忐忑地望向乔远。
乔远像是完全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又笑了起来,倾身过去往她脑袋飞地薅了一下,自觉这就是传说很能安慰女生的‘摸头杀’:“你不要内疚啊,不是你的错,无论如何,不告而别就是我不好,你一定很担心我才会哭的,我开心死了!腰不酸腿不疼,刷野都有力气了!”
开心死了的点在哪里?
江星愿不太明白。
不过,她说不出口的话,他似乎都理解了——梗在喉间的话与情绪,顿时有了方向,:“我很担心你,以为你误会我生你的气,不想跟你玩了。我没有的,还想跟你玩,但不想打辅助,想玩单。你退学之后,所有同学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知道应该是发生了来不及告别的事情,但我……”
江星愿的表达能力不强,说话一急,就打结了,只能慢慢把话找回来:“我处理不了自己的情绪,只能怪你。”
太过分了。
理智上的她,知道这真的不是乔远的问题。
两人只是一起打游戏的伙伴,他毋须向她交代一切。
乔远的人缘从现实到上都很好,在学校的时候总是联群结队的出现,到哪都有知道他的人,所以他来二班找她,才能招惹无数目光——在上,他登高一呼,一区多的是愿意帮他报‘wish’排位赛时分秒的朋友。
而她自己呢?
学校独行侠,打游戏都习惯单排,是她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有缺陷的那个人是她才对。
乔远是她在学校惟一的朋友。
闻言,乔远点头:“我知道了……不过,也太巧了,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而且你单还那么强。”
他弯着唇,笑意出自真心,眉眼也弯了起来,他的眼睛很大,像两颗温柔晶莹的果冻,即使不慎撞了上去,碎掉的也只会是他自己:“没关系,兄弟之间不兴计较这些,重要的是我们又能在一起并肩作战了。”
江星愿带着浓浓鼻音嗯了一声。
没事要开会的时候,战队会议室常年空着,偌大的会议桌和十来张办公室椅整齐排列着,他俩坐在一角,好似溜进大人工作地方的小孩,静下来后,相视一笑,没有不能原谅的事。将不高兴的,难受的,愤怒的,失望和不解的情绪通通宣泄出来,说个明白后,就只剩下重逢的喜悦了。
少顷,江星愿小声嘀咕:“好丢脸。”
乔远安慰她:“问题不大,他们应该都没看见!你来的时候想要找我出去solo父子局似的,没看见你哭,你憋着眼泪的样子好凶啊,分分钟要单杀我。”
“我有说不想单杀你吗?”
“……”
野塑料兄弟情。
乔远登时觉得自己小命有点危险。
江星愿皮薄肤白,稍为哭一下,整张脸都红了,他善解人意地建议:“我去训练室把你行李箱拿过来,你在这里等我,我带你去宿舍,先安顿好了再来双排。”
“好。”
她也不想以这副状态示人。
说罢,乔远冲她又笑了一下,转身闪出会议室,下楼提行李去。
然而此行却绝不轻松——训练室里,搞定一局排位赛的陆如风早早就蹲守他,他前脚刚踏进门:“我帮她拿一下行李去宿舍,晚点回来。”陆如风就以灵活走位拦住了他的去路,娃娃脸狞笑:“你别想抛下兄弟们自个儿风流活!坦白从严抗拒从严,老实交代,新单跟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咪咪!”
“你乱讲,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我们是高同学。”
“什么,你念过高!”
初没读完就辍学的陆如风震惊了。
被风风用葩英雄坑输一局的池小光开心地落井下石:“你输呢,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