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真的有那么要紧的事情啊。”翠枫有些不太相信,不过嘟囔了一声,还是让小厮先去安福寺了。
安福寺是嵊州最大也最负盛名的寺庙,香火鼎盛,佛名远播。每日香客来往不绝,本地人自然不用说,许多外地人也慕名而来,十里八乡的,甚至于,还有些专门从很远的地方来,只为了在佛前上一炷香,或者,听一场佛法讲座。
安福寺里有资格为大家开卷说佛的,只有两个大和尚,一个是住持宁安大师,一个,就是静安大师。静安大师是安福寺的长老级人物,除了没有住持这个名头外,威信资历半点不差,金盛皇朝的皇帝前后几次亲临安福寺,见了两位大师,也都是客客气气,平起平坐的。
苏沫母亲生前的时候,就曾经受过静安大师的点拨,可算是有缘,因此经常会去安福寺上香,每次,自然也带着苏沫。说起来,一个粉嫩嫩,又可爱又懂事的小娃娃,静安大师自然是喜欢的。连苏沫这个名字,也是大师帮着算出来的。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苏沫将面纱蒙好,带着翠秀翠枫两个丫头,进了庙。
嵊州城总的来说并不大,苏家作为一个站在风口浪尖的家族,商业龙头的位置,自然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着说着。嘉恩候,一个嵊州的政治中心人物,也是被无数人挂心关怀着的,因此嘉恩候要娶苏家的女儿,这对嵊州来说,早在定下来的时候就已经传得满城皆知。
静安大师虽然是世外高人,可毕竟还活在红尘中,就算是不刻意去打听,也还是不可避免的知道了这事情。
和所有人一样,他也知道了明天是嘉恩候和苏沫定亲的日子,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何其重要的事情,这一天,她无论如何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而刚才有苏府的小厮来报,说苏家二小姐苏沫快到山下,有急事,想要求见他一面。
当下,一贯淡定的静安大师心中一动,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静安大师慈悲为怀,善恶分明,当年苏家发生的那些事情,他也知晓一二,对于苏沫的母亲,也多有几分同情之心,所以也更明白一个孤女在有着王惠的那种家庭生活的艰辛,如今大婚之极,苏沫求上门来,不由的让他揪了心,隐约的不安起来。
一刻钟后,苏沫进了庙,在一间厢房里,见到了对她来说久违的静安大师。
苏沫见到静安大师的那一瞬,眼睛便不由自主的红了。
上一世为人,临死的时候,她割舍不下的,除了已经早一步离开的父母,翠枫翠秀两个丫头,就只剩下这个慈祥的,总是微笑着开解她的高僧了。
“沫儿,这是……怎么了?”静安大师看见苏沫蒙着的脸,先是惊愕了一下,随即道:“你是溜出里的?”
静安大师今年六十,在他眼里,苏沫就像是小孙女一般,叫人心疼又怜惜。
平日里苏沫并没有少来见他对弈听说佛经,可从来都是正大光明的,只有这一次,蒙上了脸。而且,蒙的十分的严实,虽然只有一层白纱,但那白纱并不是透明的,将她眼睛一下的部分遮掩的严严实实。
静安大师第一想到苏沫是偷溜出来不能被人看见,紧跟着,便想到她为什么要偷溜出来,一定是不愿意嫁人,那这婚事,一定是被逼的……
幸好苏沫及时制止了静安大师越来越糟糕的联想,连忙道:“大师,我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脸上长了些红疹,这才戴了面纱遮掩一下。”
说着,苏沫取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遍布红疹的脸来。
静安大师看了苏沫这张脸,倒是并没有太紧张,让她伸出手来诊了一诊,道:“还好,虽然看着可怕,但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两天,忌口辛辣酒气,不过十天半个月,就能退了,也不会留疤。不用担心。”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但凡静安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除了讲经说法,也总有些旁的本领。比如医术,静安大师的医术便不在刘长纯之下,不过侧重不同,所以他并不常出手给人看病。
而且苏沫的病情其实很单纯,但凡是个有能力些的大夫都能诊出一二来,只是王惠对刘长纯过于信任,又被苏沫这一脸一胳膊的红疹给弄乱了方寸,所以才不会多起疑心。
静安大师对苏沫的病放下心来,刚松了口气,紧跟着又皱起了眉头:“我听说,你明日便要和慕容寒定亲,怎么这个时候,到这里来?而且,你这是才病的?怎么不早不晚,却在这个时候病了?”
这一场病,病的太不是时候,也太是时候,由不得静安大师不做过多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