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的命令一下,祁轩就带着大队人马朝此次参与会试出题的官员家中走去,一时之间,朝野都陷入恐慌之中,那些参与了出考题的官员个个担惊受怕,就怕在自家家中发现什么不利的东西。
司礼监,水榭流连小筑峻。
祁玮坐立不安的看着悠闲自在喂着池中鱼儿的百里煜,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可话到嘴边又犹豫的咽了回去,虽然有百里煜的保证,可是他的心里依旧有些不安,不是他舍不得这个太子之位,而是二皇弟当了太子,恐怕就容不下他了。
小六子侧头瞧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祁玮,回头低声的问道:“千岁爷,这太子殿下都来了这么久,千岁爷不问问他有什么事吗?”
百里煜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撒着鱼食的手没有停下,淡淡道:“用得着本座去问吗?他若真的有重要的事,就不会一直坐在那里,去把上次没有喝完的秋毛尖拿出来,本座要请太子殿下好好品尝。”
“是。”小六子领命退了下去。
百里煜把手中装有鱼食的盒子递给一旁伺候的太监,又接过宫女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转身走向坐在桌子那边的祁玮。
“太子殿下,本座让人去拿秋毛尖了,殿下留下来一起品尝一下吧!这可是难得的上等好茶,殿下一定会喜欢上它。”百里煜在对面的空位子上坐下,丝毫不问对方的来意。
祁玮皱了皱眉,犹豫着怎么开口,正当他想好要怎么说时,话还未来得及说出来,对面的人就抬手示意他不用说。
“殿下,有什么事,等我们喝完了茶再说,若是说了事惹得心情不好,那品出来的茶的味道就很不一样。”百里煜眉目舒展而笑,一副你心里想说什么我都清楚的表情看着对方,人使得祁玮有些微囧鲫。
“行,本宫就和九千岁先品一品这秋毛尖,本宫以前就听说过此茶,不过由于这茶特殊,采于立秋之日早晨露水未干时,所以也只是听说过没尝过,这次借九千岁的光,倒是乐意之至。”
小六子端着茶水上来,依次有序的将茶具摆好,然后退到一旁伺候。
百里煜拿起架在火炉子上的紫砂壶,动作轻盈缥缈的在半空中一转,滚烫的水依次洒落在紫砂茶杯上,这是为了给杯子添温去杂质。然后又取出少许的秋毛尖,极其优雅自然的将它们拨进木质茶盘上的茶杯中,沏上热水,淡淡的过滤一遍,然后倒掉头水,换上新烧的碧泉水沏上,这才完成了一套属于秋毛尖特殊泡茶的程序。
祁玮看着百里煜利落自然的泡茶动作,心里狠狠的震惊了一番,在他对百里煜的认知里,这个人心狠手辣,不管是对谁,都能下得了狠手,却没想到就如此的一个人,竟能安静祥和的泡茶。看着眼前跑着茶的茶杯,他的心里忽然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百里煜擦了擦手,将一杯茶推至祁玮的身前,然后他自己端起一杯茶,慢慢的呷了一口,脸上呈现出舒畅的神情,心中感叹道,还是原来那个味道呀!
祁玮也不客气的小抿了一口,顿时感觉全身毛孔仿佛都在舒展透气,一股淡淡的清香流连于齿舌之间,回味无穷,放下茶杯,啧啧赞道:“好茶呀,今日本宫算是体会到了什么才是顶尖的好茶。”
“殿下若是喜欢,本座可以送殿下一些。”
“额?这怎么好让九千岁破费。”祁玮有些不好意思,他的味蕾是被这茶的味道征服了,可是也还没有厚脸皮到喝了还要拿呀!
百里煜似乎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微微侧头对身后的人说道:“去给太子殿下准备一些秋毛尖。”
祁玮见百里煜没有继续说话,想着这茶也喝了,是不是该说正事了,犹豫的开口道:“九千岁,你确定二皇弟会让人在东宫做手脚?”
“既然太子殿下不相信本座,又何必再问呢?问多问少,结果还不是一样,殿下又何必庸人自扰。”百里煜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的品着茶。
“我……”祁玮被反问的有些尴尬,一时间连自称都变了。
“呵呵呵,其实太子殿下也不必担心,就如本座之前和太子殿下说的,站得越高就摔得越惨,忍一时之痛拥安稳天下,不是很好的结局吗?”
“可是我担心……二皇弟会不会到时候狗急了跳墙?”
百里煜连连轻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睨着祁玮邪肆道:“成大事者应不惧小苦,若太子殿下连这点苦都受不了,以后又如何能担起整个天下的责任呢?”
祁玮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握紧成拳,低眸复杂的看着浅笑中的百里煜,咬牙道:“好,本宫愿意按照九千岁说的去做,但是九千岁必须得保证本宫和母后以后的安全。”
百里煜品着茶笑而不语,让祁玮心里七上八下,可是想着他已经和这个魔鬼一样的人牵扯上了,他就只能前进不能退缩。
皇宫,太子东宫。
祁轩带着一大批人将东宫团团围了起来,那阵势严密无缝,就是一只苍蝇怕也是飞不出去。东宫里的人
见这阵势,早已吓得全部缩在角落,只有祁玮一人傲然的立在东宫大殿之上。
“皇兄,你别见怪,皇弟也是奉皇命例行查办。”祁轩嘴上恭恭敬敬,可是脸上得意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却透露出他心中激动的情绪。
祁玮坐在位子上,眼神平淡无波的看着祁轩,心里冷冷一哼,开口道:“既然是例行办事,那就请皇弟仔仔细细的查清楚,只要别冤枉人就行。”
祁轩呵呵一笑,脸上立刻换上肃穆的表情,抬手示意身后带来的侍卫去东宫各个地方查找证据。祁玮面无表情的看着侍卫们一窝蜂的朝着他书房的方向跑去,抿起的唇角微微动了动,他这皇弟还真是有备而来呀!
很快就有侍卫跑回大厅,只见那个侍卫手中拿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张,恭敬地交给守在大殿上的祁轩,“二皇子,属下找到了这个东西。”
祁轩接过那张纸迅速的看了一眼,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转头朝坐在主位上的祁玮道:“皇兄,对不起了,来人,太子泄露会试考题,扰乱国家民生,将人押下去。”
祁玮看着冲进来的侍卫,从椅子上倏地一下站起来,冷冷道:“不用麻烦了,本宫自己会走”,说完就走下阶梯,一步一步沉稳的走向大殿外,路过祁轩身边时,顿住脚步低喃了一句,“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说完这句话,祁玮一身傲然决绝的走出了大殿。
祁轩回头一脸阴郁的看着祁玮离去的背影,愤怒的踹了一脚身边的人,恶狠狠道:“祁玮,你别高兴得太早,不将你置于死地,我祁轩就枉费心机了。”
元帝得知会试考题泄露之事出自于太子之手,顿时勃然大怒,不顾众臣的劝谏,毅然免去了祁玮的太子之位,封宁王,禁于皇城宁王府。至此,太子之位又成了宫里其他皇子的争夺之物。
自从前太子祁玮出事,皇后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皇上是根本不会再来鸾凤宫了,皇后终日郁郁寡欢,心里担心被逐出皇宫的儿子。
“娘娘,你别难过了,王爷走时不是告诉过娘娘不要担心的吗?你若为王爷伤了身体,王爷知道了,肯定会自责不已。”安祥作为皇后的心腹,又是孝文昭太后赐给皇后的人,秉着太后离开时的吩咐,他是一心一意忠心皇后。
如今看到自家主子伤心难过,心里也替自家主子感到心疼,可是他就是一个太监,人微言轻,又如何能帮得了。
皇后擦了擦眼泪,将头靠在安祥的怀里,哽咽道:“公公,我该怎么办?玮儿他……已经成那样了,这宫里……以后如何是好?”
安祥慈爱的拍了拍皇后的背,这些年来的相依相伴,他已经把皇后当成了家人,现在听到皇后迷茫不知所措的话,心里亦是心酸不已,“娘娘呀,我们不伤心不难过,一定要高高兴兴的,不能让敌人看轻我们,所以,娘娘要振作,王爷还等着你呢!”
“对,我要振作起来,以前是我不愿意去争,现在她们已经欺压到我们mǔ_zǐ身上来了,我更不能退缩,公公,谢谢你。”皇后语气坚定的说道。
“娘娘能这么想,公公也就不担心了。”
邺城,定国公府。
定国公坐在主位看着下首的祁玮,重重的长叹了一声,心里亦是无奈,他早就想到了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舒卓安作为定国公府的长孙,又自小就和祁玮的关系很好,这会儿见祁玮遇难,心里愤然不平,“祖父,爹,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不相信宁王会做这种事,一定是二皇子,是他陷害宁王。”
“住嘴,这话是你能说的吗?诬陷皇子可是重罪,你是想把我们整个定国公府都因为你的话赔进去吗?”舒卓安的父亲舒铭拍桌子瞪着言辞激动的舒卓安吼道。
“爹,难道我说错了吗?或许你也认为这事是宁王做的?”舒卓安反问回去,气得舒铭方正的脸一片青黑。